墨涯余似听不到,眼皮子愈来愈沉重。
乔弥声音忽然加重:“墨涯余,你还要不要报仇?”
报仇。
这两个字,像是尖锥,生生以痛楚刺裂人的神经,让人不得不清醒,墨涯余睁开了眼,有些虚,却再也不见半分困态,四面脚步声围拢,墨涯余身上负伤,跑不了多远,乔弥索性弯腰将他背了起来,健步如飞,急急便往山下奔去。
却听前方仍是嘈杂脚步声不止,有人喝道:“在那边搜搜,庄主有令,他回来之后,一定要看到那个刺客!”
随话音一落,耳边瞬间只听众人迅速围拢过来的声音,乔弥连忙躲入一侧岩石之后,藏在深草之中,身形方稳不出片刻,忽然一柄长剑穿了过来,显然是他们在以剑在草中穿刺,以试探是否有人。
这样的明显的一柄剑,这样明显的位置,乔弥自然躲不掉,他伸指夹住刺过来的剑身一掰,铮一声清冽的折断声响,剑身生生被他折成了两半。
“在这里!”有人高呼出声。
乔弥立即背起墨涯余,正待要冲出重围,却不料脚下倏然一滑,竟猛地连带着墨涯余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翻天覆地的晕眩感,乔弥脑中忽生的一个念头只是:“完了,余儿身上有伤。”
*
乔弥醒的时候,后脑一阵闷痛,像是被谁用力搬起石头来狠狠砸了他一击,他随即想起来,自己滚下山坡的时候,头部撞到了一块石头上,他连忙四下里找墨涯余,周围天色已经黑了,这里看起来是一处隐蔽的山洞,也算是命不该绝,他们一路滚下来,竟是顺势滚进了这山洞里来。
那些嘈杂的脚步声以及要命的搜索声已然偃旗息鼓,想必是这处山洞过于隐秘,他们奈何不得,也只能无功而返。
墨涯余就躺在乔弥身前十多米远处,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唇角血迹惊心,他连忙上去将墨涯扶起来,急急喊他:“余儿?醒来!”
半晌都没反应,一摸墨涯余的身子,却是冷的要命,好在脉搏呼吸还在,虽弱,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乔弥四下里捡了些枯柴来,在这洞中燃起了火,火光融融升起,勉强将这阴暗的洞穴中映出了几分暖意,他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将墨涯余扶了上面去,随即拨开他衣服,只见到右肩上一大片青紫,触目惊心,乔弥禁不住叹了口气:“都说了你这斤两,硬拼是不行的啊。”
他没有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探脉一诊,风沭阳并未下死手,暂且还无性命之虞,乔弥无法以银针散去他体内瘀伤,只能走出山洞外去,趁着夜色寻找药草,碾碎了替他散瘀。
今夜的月色不是很好,有几分朦胧,这种夜色之下的目力,是无法将药草辩的清的,乔弥只能一味一味的尝,终于味道对了,他才连忙采了一大推回去,敷在墨涯余右肩上缓揉散瘀。
如此简单处理罢,乔弥又将他衣服给穿上,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靠在石壁上守夜,然而没一会儿,却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墨涯余醒来时天还没亮,甚至比天才黑的时候还要黑上许多,暗黑沉寂,虫鸣也轻,天将明前的夜最黑,于是应当便估算的出来,此时,应该是寅时末了。
身前火堆的火正有些摇摇欲坠,将熄未熄的模样,墨涯余撑起身来,默默看了乔弥一眼,拾起枯柴,不声不响的将火堆又逐渐变得旺盛。
暖意融融又起,山洞中终于不像适才那般冷,乔弥估计是觉得暖和了,便想换个软些的位置靠着,结果一转头,砰的一声撞上石壁,猛地惊呼一声清醒过来,他随后看向墨涯余,面上的惊怔之色还未退去,懵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墨涯余淡道:“有一会儿了。”
乔弥叹一口气揉了揉额头,“你现在收心了么?下次可别再这么莽撞。”
墨涯余淡淡看他一眼:“睡个觉都能撞到自己脑袋的人,别用这种长辈似的语气跟我说话。”
乔弥“……”他果真是有些不知再说什么好,于是他只能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若是能行走,我们现在便回普洱客栈去。”
墨涯余沉默了半晌,“我不走。”
“你又想闹什么?”
“……我没让你留在这儿陪我,你若是想走,我不留你。”
乔弥气了一瞬,又平静下来,沉沉吐出一口气,道:“我之前就说过跟我在一起,你快死的时候,我能给你治治伤加加血,这个没骗你吧?眼下你这条小命都是我捡回来的,你不对我客气些,死了的话,拿什么去报仇?”
墨涯余看他一眼,微微抿了抿唇,没说话。
乔弥叹了一口气,“回去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你姐姐现在很喜欢风六爷,不管怎么样,你要杀风沭阳,也该跟你姐姐说一声,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否则,她会恨你的。”
墨涯余沉声道:“我阿姐向来聪慧识得大体,更是早已与叶兮有了婚约,我的姐夫,只能是叶兮一个,其他人,别想碰我阿姐一根毫毛,他定是对我阿姐使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将我阿姐给迷惑了,否则我阿姐绝不会这样,不管眼下如何,我只要杀了风沭阳,我阿姐一定会明白的。”
“是么?”乔弥道。
墨涯余咬重语气:“自然!”
乔弥道:“可你打得过风沭阳么?你是情愿留在这儿送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