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不知不觉间走到水榭,湖面轻风微起,浪浪涟漪微漾,月色粼粼倒映水波如镜,在黑夜中无穷无尽的延伸。
鼻间似乎闻到一股药香味儿,乔蔓青缓缓顿住脚步,忍不住轻轻嗅了嗅,却觉这股药味儿,竟隐隐间还带着丝暖暖的温度,似是还正在某处煎熬。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仿佛这时才看清自己此时正身处于何地。
她记得水榭下面便有一座药庐,因位置比较偏僻,莲城的人都很少来此煎药,可此时的药香,却又是谁在熬?苦中带涩隐隐却含一分甘甜,味道还这般怪异。
乔蔓青沿着水榭走下去,不出二十余米,便见一座小药庐,只有瓦草遮头,三面俱是通风,一处炉下正燃起三分文火,炉上药壶已沸,盖上的小孔正冒出嗞嗞的热气,顺带散发着其寥寥的药香。
四处都没看见人,乔蔓青正奇怪,却见炉前忽地站起一人来,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时不时的扇扇火,一身白衣如雪,在灶前,竟还这般干净。
乔蔓青张了张嘴:“叶……叶神医?”
“嗯。”叶兮眼也未曾抬一下,揭开药盖子,又加了一味不知什么名种的药草进去,复又将药盖子阖上。
“你在干什么?”
“你看不出来么?”叶兮拿蒲扇扇了扇火,使其旺了一分,淡道:“煎药。”
乔蔓青沉默了一下,还是道:“……给我爹的?”
“不是。”叶兮道,始终未曾抬眼看过乔蔓青一眼。
乔蔓青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心里闷闷的,隔了一会儿,她才埋了埋头,挺气馁的道:“是我把你气得要吃药了么?”
叶兮不语一瞬,随后声音又淡淡响起:“嗯,是。”
乔蔓青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埋着头,闷闷又道了句:“对不起啊。”
叶兮漫不经心的:“嗯?”
“我也知道,当你真心想帮一个人的时候,却不被那个人所信任,确实是挺难受的,跟自己的好心被别人当作驴肝肺了似的,是个人都会觉得很生气,可是……我真的没有不信任你啊。”
“好心?”叶兮懒道:“我没什么好心。”
“你别这样。”乔蔓青闷道:“你生我气没什么,可你别把自己给气病了啊,大晚上的跑这儿来自己给自己煎药吃,真是……”她索性绕到炉灶后面去,伸手一把夺过了叶兮手里的蒲扇,道:“我来吧,我来。”
叶兮被她搡的退了一步,看她弯腰扇着炉火,看了半晌,道:“气病我,你还没这个本事。”
乔蔓青顿了顿,慢吞吞直起腰来:“……那这是熬给谁喝的?”
叶兮看看她,淡道:“你觉得呢?”
乔蔓青嘟囔:“那你不是说这是熬给你自己喝的么……”
“我说什么你信什么?”
乔蔓青沉默一瞬,立即表明决心:“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所以,你不要骗我。”
叶兮看她一眼,目光便落在药壶上,过了不知多久,他忽然道:“端起来,好了。”
乔蔓青连忙扭身去端药壶,手刚碰上去,顿时被烫的一缩,险些跳起来,反手捏住自己耳朵吸着气连连跺脚。
叶兮神色终是稍融,露出几分笑意来,递过去一张布,乔蔓青干笑一声接过来,垫着去将药壶提了起来,倒了大半碗药出来。
叶兮将药碗端起来放在一张托盘上,示意乔蔓青端着,乔蔓青忙将托盘端好,叶兮随即放了根长圆空心细竹管上去,又放了个漏斗似的东西,随后道:“走罢。”
乔蔓青跟着叶兮走,出了水榭,拐过长廊,踏上平桥,眼看着要到冰室,她愣了愣:“这是给我爹的?”
“不然呢?”叶兮道:“把我气病,说了你没这本事。”
十分不好的语气,乔蔓青却听笑了,闷笑一阵,也不管叶兮看不看得见,点点头道:“是,是是是,叶神医胸怀开阔,大人不计小人过,又哪儿会跟我计较啊,这多拉低身价。”
叶兮走在前面没回头,乔蔓青看不见他的脸色,却似乎想象的出来,那人此时一定微勾着唇角,眸底又漫起了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出多久便到冰室,玉芙菡萏正守在冰室外头,见二人来了忙上前:“少主,叶神医。”
乔蔓青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和叶神医进去看看我爹。”
“少主。”菡萏将人叫住,乔蔓青回头:“怎么?”
菡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乔蔓青也没多想,跟在叶兮后面一同进了冰室。
玉芙拿胳膊捣了捣菡萏:“你刚怎么不说我们在冰室外遇见了夫人的事?”
菡萏轻道:“清荷碧莲还没回来,事情还未查清,等她们回来了再说也不迟,现在说,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我们连那人的身份都不清楚。”
玉芙想想,倒也是这样,便也默认。
许是夜间月色的原因,冰室要比白日里偏寒些,叶兮上前去看了看乔夷修的脸色,对乔蔓青道:“把他衣服脱了。”
“干嘛?”
“没脱过你爹衣服吧?”叶兮回头来笑得斯斯文文的:“让你试试。”
乔蔓青脸黑了黑:“……好好说话。”她将盘子放下,去解开乔夷修衣服,末了,犹豫一下:“那个……脱衣服而已,不脱裤子的吧?”
叶兮正正经经道:“我只需要你脱衣服,裤子的话,你可以看着办,想脱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