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楼台又再一次将苍梧翻了个遍,不出意料无功而返,乔蔓青像是突然就消失了,半点痕迹也没留。
苍梧府衙说,是有人来领过尸体,可来领尸的人也有十来个。其中更是不缺乏女子。他们又哪能知道谁是乔蔓青呢?
倾北祭扶住额重重吐了口气,头一次觉得精疲力尽,小五传令到十里楼台各州各郡分部,查了三个月后,仍无所获。
顾青葙说:“别找了,一个人若是想走,没人能留得住,何况她本已无牵挂。”
倾北祭静默了一会儿,才嗤笑一声:“这两人可真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这么喜欢变着法儿地玩失踪?”
“你确定是失踪?”顾青葙的笑有些怪。仿佛只是单单的扯动着面部,摆弄出一个毫无情绪的表情。
云芝道:“我觉得会不会是……”声音低了低,她睫毛垂了下去。
倾北祭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难道就这样放弃?
“好歹相识一场,即便是墓穴,我们也该知这墓穴到底在何处……”顿了顿,声音微涩:“也便来年祭拜。”
她转过身去:“我一日没说放弃,十里楼台所有人。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得继续找下去!”
“老倾说得对。”简墨道:“好好一个姑娘家,若是就这么想不开,也是可惜了。”
如此便经数载,江湖上好生热闹了一阵,直到时光流逝,热闹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许人,些许事,便已被遗忘在了过去的风月里。
三载春秋,某日打马桥头,小五见远处青山叠雪。恍然间想起那抹飘渺的白,他驻足而望,果然便见一袭白翩然自断桥雪上而过,再一睁眼,却见天地素稿,哪有人烟。
徐徐叹一声,小五默然,曾经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最终却连尸骨也不复,那些不辞而别的过往,为何也总不让人省心,聚散浮沉,终年酒祭一抷黄土。慰藉风尘,又如何谈得了安心二字。
“今年雪挺大的啊。”老者暮年,自近前踽踽而行,携风雪远去。
小五兀自感慨一阵,忽然想起什么,惊而变色,连忙纵马而行。
龙井客栈前大雪封门,倾北祭躺在椅上,中庭风雪铺了满身,唇色冻得由白泛紫,小五踹门而进:“长老,你别想不开啊!”
倾北祭闻声睁眼,哆哆嗦嗦抖了浑身雪被:“绿微居上头比这冷多了,却也没见叶兮喊过一声冷,那样的怪胎,几年不见了,怪想得。”
小五哭笑不得:“那也不能这样想啊。”
叹了一声,让全身血液流动一瞬:“有乔蔓青的消息了么?”
“没有。”小五道:“长老,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少城主在苍梧府衙领了叶神医遗体走后,会不会不愿被扰,便前往一隅偏居了?”
倾北祭斜他一眼,哼笑一声:“当年那四具男尸,根本没有一具是叶兮的,几日后,就都被各自家人领走了。”
小五沉默一瞬:“我的意思是……”
“别你的意思我的意思了,一日找不到,那就继续找。”
小五只能应下,暗暗想着,长老这韧性,也是挺强的。
“南莫回信了,说宁大夫三年前外出云游,到现在还没回破药馆,顾大夫走不开,所以没法来陪长老过年了。”
倾北祭撇了撇嘴:“不来就不来吧,我这孤家寡人,也快要习惯了。”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忿:“你说那宁远致是怎么回事啊,成天往外头跑,以前跑几个月也就罢了,现在一跑跑几年是想怎么样啊?不认识回家的路还是怎么着?”
小五没说话,他哪儿知道。
“不过……”想了想还是道:“长老,你可以去南莫的,反正楼主,不也在南莫么……”
倾北祭脸沉了沉:“不去!”
小五也不催她,默默的候着,没等多久,果然听倾北祭板着脸道:“我是去找顾青葙的,不是去找那小妮子。”
小五很严肃:“是的,我知道。”
倾北祭扭过身就往里屋走,没过一会儿扛了个小包袱出来,估计也就收拾了几件衣服,豪迈的往肩上甩了甩:“走,去南莫!”
小五笑了:“好嘞!”
从北祁南陵去南莫,大概也要四十多天,估摸着到那边的时候,年关都过了,长老这时候还往那儿跑,可不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一个月后过昭关,南莫与北祁的临界点,再行了几日,便闻前头大雪封路,得改道了,倾北祭扶了扶额,好不容易想出个远门,却又摊上这事儿,这一改道,路便更远了,东绕遇阻,北绕遇拦,倾北祭险些怒而摔马,打道回府。
小五磨了嘴皮子的劝,这都过南莫了,半途而废也太亏了,倾北祭一想也是,耐着性子又绕了雪山半圈,途中间雪压青松,隐隐压出郁郁一条小路,虽是偏僻,却似有人迹。
倾北祭这四处受阻也是受出脾气来了,索性就跳下了马去:“沿着这条路走,看看是去哪儿的。”
小五也忧心这祖宗当真一个不爽就回去了,便没拦,随着她循着雪地足迹而去。
小路埋雪,未被覆盖的足迹零碎,沿着一路走,约莫走了两盏茶功夫,果然渐渐便有人烟,再往前走,便可清楚的见到,前头是一座小镇,长街皆闻喜乐,可知百姓安居,一眼看去,稚童有礼,耄耋祥慈,竟是一片乐土。
抬望四周,茫茫雪覆,碧水凝冰,红梅枝逸横斜,端的是桃源仙境。
小五咋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