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抓住他肩膀,反反复复质问,“你说,你怎么会使辟邪剑法的?林远图是你什么人……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林平之初时只觉得此人嘴巴狠毒,性子也坏,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个疯癫狂乱之人。莫非当年他曾败在曾祖父剑下?想来也是,当年曾祖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闻名江湖,有多少武林高手都以击败曾祖为毕生夙愿,看来这老疯子也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不由冷笑,“怎么,当年败于我曾祖手里很不服气,是吗?”他眼神凌厉,看得人遍身生寒。风清扬只觉得这人眉目之间几分傲气几分冷漠与当年林远图极为相似,难怪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面善,原本只当这小姑娘聪慧貌美,心生好感罢了。
“曾祖……林远图是你曾祖……你是林家的后人?你、你……”风清扬语不成句,颤抖的声音里不知是惊喜还是愤怒。
令狐冲无法揣测这喜怒无常的太师叔心中所想,却又生怕他一怒之下伤了小师弟,立即回身,将林平之挡在身后。
林平之觉得不能在曾祖父昔日手下败将眼前示弱,免得被看轻了去,挺身凛然站在风清扬跟前,大声说道,“不错,我正是林家后人,辟邪剑谱唯一传人——林平之!”
“平之……林平之……”风清扬眼神恍惚盯着他的脸,却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别人。令狐冲见他抬起手,以为他要对林平之动手,正要拔剑,却看到他的手竟落在林平之脸上,温柔的像抚面而来的春风。
他喃喃自语,“我以为你再也不肯见我……我以为……”言语间满是凄楚与绝望,似乎与林远图渊源颇深,并非手下败将那么简单。
林平之见此人举止无状,言行荒诞,更加不喜,也不管他武功有多高强,甩开他的手,怒瞪,“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是林平之!曾祖父早已辞世,莫要坏了他一世英名!”
风清扬这才如梦方醒,眼前这少年眉目之间虽然冷冽,却比当年的林远图更加年轻俊美。他纵声大笑,那声音却苦涩之极。
早该想到,这么多年,若是可以原谅,天涯海角,终能相见。当年得知他的死讯,他曾不远万里赶到福州,却连上柱香的勇气都没有。他甚至天真的认为,这不过是他想要摆脱自己故布疑阵,但是当他亲眼他到他冰冷的尸身化为枯骨,他才知道,有些事永远无法回头。
令狐冲见他双眼发红,口吐鲜血,知他走火入魔,连忙一跃而起,连点他身上几个大穴,风清扬怒吼一声,跌倒在地。半柱香之后,他才幽幽转醒,见令狐冲跟田伯光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怕是伤了他们身后那俊美少年。恍惚间,好像回到数十年前那个夜里。
他微笑着安慰两个剑拔弩张的人,“他是林家后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不会伤害他,你们也不必这么紧张。”
林平之心中暗想,林远图早就自宫练剑,又怎么会有血脉留在世上。可笑这人还偏偏自以为是。
令狐冲问道,“太师叔,听你话中之意似乎与平之的曾祖关系匪浅?”
田伯光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面容俊秀唇红齿白的美人儿竟是男子,不仅如此,他还是辟邪剑谱在这世上唯一的传人。他纵横花丛这么多年,从未失手,今日却在一颗狗尾巴草上栽了跟头!
他恨恨的望了一眼身后的林平之,只见这人清秀俊美,比之女子还要娇艳上几分,随后又一想,栽在这漂亮小子手里,到也不算冤枉,谁叫他扮起女人来比女子还要好看。他自负情场高手,风清扬那些言语之间流露出的讯息,无不揭示他与林远图之间关系非寻常可比,也不插嘴,只是竖起耳朵,暗暗聆听。
那厢,风清扬似是陷入回忆里,声音低沉仿佛在诉说着遥远的故事。
“那年我不过是初入江湖的少年侠客,而他已经是成名已久的剑术高人。我仗着年轻气盛,总想与江湖中这样的大人物一较高下,便下了贴子,相约比武……他那时已经是锦衣卫,有公务在身,我们便约好十月十九在福州林家老宅一决高下……”
他面带惆怅,似在感怀又似追悔,“我见时日尚早,便决定先去四处游历,再去福州赴约。可是就在我路过福州境外的乌台山时,遇到了一个人……”
他还记得那天是九月二十,与林远图相约比剑的日子还差近一个月。他在福州城内盘桓多日,听说城外有座乌台山,怪石嶙峋,林壑幽胜,天然形肖,可与蓬莱、瀛洲相比。起了兴致,想游玩一番。
想来也是命中注定有些孽缘。那日天色已晚,他本想尽快下山投宿,却遇到山贼强抢民女。他正是年轻气盛,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将那女子从山贼手里解救出来。那女子聪慧机敏,遇事沉稳冷静,令他印象颇深。交谈之后才知道,她名叫阿沅,孀居于山下,靠采药为生。他至今还记得,阿沅那双眼睛灵动狡黠,仿佛山中狐仙幻化。她为声名着想,谢绝他送他回家的好意,他也不再勉强。只是那张秀美端丽的面庞,却深深的印入脑中。
第二日一早,他抑制不住心中思念,早早来到乌台山下,本想打听阿沅的下落,但想到她乃孀居之人,若贸然询问,只会让人以为她不守妇道,名节受损。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若是为世人误解,岂不可惜。
于是,他沿着昨日下山的路线寻找,只希望再见伊人芳踪。直到太阳西下,才在通天台找到她。她似乎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