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此次来青阳县,并未隐瞒身份。故此,很快周边数州的地方官吏们都赶到了这座小小的山村,向来宁静的山道登时热闹起来。
圣驾在此,当地的赈灾钱粮自是丝毫不敢怠慢,难民们得到了帮助,都纷纷叩谢恩典,连日天晴,洪水退去不少,他们便陆陆续续带着钱粮返乡去了。
唯有在此候驾的诸命官们,望着空中的烈日炎炎无奈兴叹。
青阳县县令云之洲因官职较低,站得比较靠后。他正低头揩了下汗,就有家奴来回禀说,公子也来了这里。
云含章在家里修养了几日,能下地了,便急着往溪水村赶。他没忘记阿凝答应他的,他伤好了之后就可以去拜师了。
可没想到,上山的路都被各路官府给堵住了。不止如此,整座山都被封住了,到处都有巡视的侍卫,守卫森严。
因他是县令云之洲的儿子,山中守卫还是让他上了山。待到半山腰时,他老远就看见那座原本清净安宁的院落前木桩子一般立了许多带刀侍卫。
学生都快找上门了,阿凝先生却还在榻上跟她家相公撒娇。
锦绣华丽的被衾上,一身丝滑薄纱的女子斜斜躺着,挺拔修长的男子坐在榻边,女子刚好枕在他的双腿上,披散了湿漉漉的长发,由着他用银篦帮她一下下梳理着。
她刚沐浴完,整个人就失了骨头一样,又似一汪泛着桃花瓣的春水,柔软又娇媚,还带着动人的清香,躺在他腿上也不老实,总是侧过脸去用俏生生的鼻尖蹭他。
赵琰虎着脸喝止了几次,然她根本当耳旁风,还笑嘻嘻道:“我要把这么久没蹭到的都补回来。”
赵琰闲闲看她一眼,又看了眼自己因她的亲近变得异样的某个地方,“我也要把我这么久没享受到的福利都补回来。”说着,他一把丢了手上的东西,双手用力挟住她的下腋把人捞上来,对着娇艳欲滴的红唇亲了上去。
阿凝猝不及防,伸手推到:“大白天的……唔……”
对赵琰而言,大白天的根本不算事儿。
锦环进来回报时,因门是半开着的,她一脚踏进去,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她家主子柔软无骨地沉溺在皇上怀中,头仰着,被迫承受皇上的吻。皇上一只手臂将她搂得紧紧,另一只却在那宽大的薄纱衫里面……
锦环愣了片刻,赶忙退了出去,脸颊微红。临走时还帮他们把门关上了。离开这里时,好巧不巧,碰见肖五走过来,“皇后娘娘到底见不见云公子?”他顿了顿,讶异道:“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跟娘娘一样也发烧了?”
锦环脸更红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肖五急得在后面追了几步,道:“哎,大夫如今还在呢,若真病了可不能耽误!”
锦环走得极快,听没听到就不知道了。肖五有点苦恼,暗自思忖道,这主仆两人怎么都这么任性?莫非女孩子都这么任性的?然而,他回想方才那泛着桃色的容颜,便是瞪他,他也分毫不生气,只觉得好看。
云含章虽然没及时见到阿凝,但因他对阿凝有相救之恩,锦环也礼遇着他,让人奉了干果差点在前堂好好款待着。
自己才走了没几日,再回来时,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天来,阿凝那双纯美而泛着水意的眼睛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让他莫名生出怜意。在来溪水村的路上,他还想着,日后要好好保护这位先生,让她即便独身一人也不再受人欺负,让她能快快乐乐的。
结果到了这里,听到了皇上驾临的消息,心中抱着疑虑,上下忐忑着。他已经预料到,他的先生大约和皇上有莫大的关联。
其实,他活到现在很少有忐忑的时候。这次却深重地感觉到了。
原本满屋子的难民,变成了满屋子的侍卫和仆役,而且一个个都神情严肃、行止规整。
云含章喝着茶,不知第多少次看了眼锦环,开口道:“先生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见我?”
锦环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公子且等等吧。可能……快了。”
锦环料得不错,已快正午的午膳时间,皇上自然是舍不得饿着娘娘的,所以是赶在正午前完事儿了。
阿凝被他抱着去用膳,待听说云含章来了想见她时,她脑子一锅粥似的反应了一会儿才皱了下眉,哦了一声。
赵琰喂她吃的筷子顿了顿,“这是谁?”
“我的学生。”
“是男是女?”
阿凝转头看了赵琰一下,对方神情正常极了,然而阿凝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几分压迫力。
若在过去,阿凝指不定就怕了,大约要缓一缓气氛,再仔细考虑一番到底要不要收这个学生。然而现在不一样,她一本正经道:“男的。咱们大齐收学生从来看的是才学和机缘,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么?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名士泰斗收过异性的学生,你自己不也收过的么!虽然女先生收男学生的例子少些,但也不是没有。张九轩手下最有名的学生玉仙先生,不就收了男学生镜怀先生么!”她这说的都是历史上有名的雕刻大师,张九轩下面的女弟子玉仙,史书记载还是位美人。
赵琰被她噎了一道,沉默了片刻。
阿凝察言观色,这会儿微微嘟了嘴道:“你生气啦?”
赵琰唔了一声,又夹了一筷子酸溜溜的土豆丝给她,待她乖乖吃完了,才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倒不至于生气,就是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