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自南听着,心里一阵难过,不管怎么样,这样的话语,这样惨淡的画面,还是会让人心酸,并非为晏项文这个人,而是单单只为这样一种情愫,它不受控制地自内心而发。大概是因为,死亡,总是让人畏而生出多种情绪。
“小南……小南……”病**上的人颤声叫着她。
“我在,爸。”她往前走了一步。
“暮青……暮青……记住……”晏项文眼角残余湿润的光芒。
“是,爸,我知道的。”她不知道晏项文的病情到底到什么程度,而他此时的嘱托,她只有应着的份。
“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晏项文的老泪再一次畅流而出,颤抖的唇,重复着两个字,“报应……这是报应啊……只是,这报应来得太晚太晚了……”
报应。
这两个字道尽人间因果循环善恶必终,莫名其妙的,她眼前的晏项文变成了许默沧的样子,也痛哭流涕地喊着“报应”二字。
她眼神一晃,画面转换回来,她怔怔的,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起父亲。
如果,她说如果,一万个如果,假如此刻躺在**上的是许默沧,她该如何?她脑子里,却怎么也勾勒不出风**倜傥的许默沧如此衰败的模样……
她想问问晏暮白到底情况怎样了,还没开口,外面便传来嘈杂之声,而****被推开了,晏暮山和晏暮秋带着几个陌生的男人进来了。
晏暮山跟平常一样打扮得油头粉脸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悲痛的表情,跳进来便十分张扬地喊了声,“老爹!你好!我还来得及吧?”
许自南听了这话都皱眉,什么叫还来得及?难不成是问晏项文死了没有?不过,这对姐弟一向不走寻常路,晏暮秋居然穿了件大红的皮草画着浓妆进来了,一进病房就亮得渗人。
她已经看见晏项文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呼吸也变得急促。
“爹!”晏暮秋也跳了出来,指着他们带来的男人,“我把律师带来了,公证处也来人了,我劝你考虑下立遗嘱吧!”
“是啊,爹,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万一哪天你双脚一蹬,你剩下的那一点点股份怎么办啊?咱们家的股份可全在我们自己家人手里,你再不先做好打算,说不定又全被晏暮青抢了去!不如现在就立遗嘱,将你的股份给我和暮秋吧。”晏暮白在晏项文面前一座,还大喇喇地翘起了二郎腿。
许自南再一次被晏暮山震撼,这世上的事,真是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晏项文听见了他的话,已经气得发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好脾气的晏暮白此时也生气了,轻吼晏暮山,“暮山,你们俩这是干嘛呢?要气死爸爸吗?”
“爸爸?”晏暮山回头吊儿郎当地笑,“他是你和晏暮青的爸爸!可不是我和暮秋的爸爸!你见过亲爸爸是这样的吗?一切全留给一个儿子!偏心到这种地步的爸爸,我忍不住要问一句,是我亲爸吗?”
晏暮白平素是个冷静而淡然的人,此刻大约也是被晏暮山气到了,竟然也口不择言起来,“不是你亲爸,难道是简姨跟外面的人生的你?”
晏暮山不学无术,跟人打嘴巴仗也是漏洞百出,被他这么一说,脸憋红了好一阵。
晏暮秋也跟着附和起来,“怎么了?我和晏暮山拿回我们该得的又怎么样?我说爹,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要是一走,晏家最后的经济命脉一定全被晏暮青卡住,那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不说别的,看在暮山媳妇怀孕的份上也该给吧?不如,你直接定遗嘱,把你手上那些股份赠给暮山的儿子!”
晏项文在病**上艰难地抬起手,用手指着那姐弟俩,“你……你们……你们……”多余的话,却是再说不出一个字。
“老爹!我们是为你着想!”晏暮秋对病榻上晏项文没有表露出丝毫同情,反而全是讽刺,“你想想,你撒手西去了就百事不管了,我和晏暮山怎么说也是姓晏的,到时候晏暮青对我们不管不顾的,我们拖着孩子在外面流浪,丢的是晏家人的脸,你在地下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晏项文指着他们“你”了半天,终是一句话也没能憋出来,反而一口气接不上,气昏了过去。
晏暮白气极,指挥许自南叫医生来,自己一巴掌打在晏暮山脸上,把姐弟俩以及他们带来的一干人全哄出去,许自南则焦急地疯狂按着玲。
吵闹声惊动了护士,进来请他们保持安静,并且强调病房里人太多,晏暮山姐弟终于被驱逐出去,医生也及时赶来抢救。
一番忙乱,晏项文算是有惊无险,之后特护也到了,晏暮白便要许自南先回去,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
晏暮白送她到病房门口,此时,许自南才有机会问晏暮白,晏项文到底情况如何。
“他自己知道很久了,一直瞒着我们,他……意志力比较弱一些,有一心求死的心,医生已经给他建议过做肝移植手术,他也不跟我们说,他自己……是不想治了。”晏暮白的语气十分沉重。
“那……”许自南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晏项文曾经做过什么,他总是一条命,以晏暮白现在的情形看,他肯定不会像晏暮山他们那么混蛋,一定会尽力去治的,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晏暮青那里是怎样。
晏暮白轻道,“我们已经决定手术,等合适的****,同时,我问过医生,我们几兄弟可以**肝,已经做了检查,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