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丑兰这名字,听起来充满了嫌弃之意,赏起来更是难登大雅之堂,可现在被谢安莹这样一拆开来层层分析,不但并不粗俗,反而更添几分怜爱。
就像是老人家给自己憨傻敦厚的小孙子起的绰号一般!
之前朝薇公主也说了,这花名字是由老太妃起的——因着上一辈的事情……如今陛下和王爷们都极尊这位太妃娘娘。
一时众人心下都有了自己的立场和答案——不管郡王妃猜对了没有,总之,光是凭着她这样从善意的角度去理解老太妃起的名字,她便注定更胜一筹了!
沈怜正被谢安莹的说辞惊得目瞪口呆,尚来不及找出对方的破绽去攻击,就见身边一个穿湖绿衣裙的女子已经笑着对谢安莹道:“郡王妃果然广博,这里花香繁复,谁能有郡王妃这样灵巧的鼻子,竟能远远闻见那一盆也是兰花香。”
湖绿衣裙的女子言语可亲,沈怜大为不悦地斜眼瞪过去——竟是正一品左宗人大人的嫡亲孙女袁语白。
沈怜恨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这袁语白也是个一脸狐媚的,素日里就一直与自己暗暗较劲一争长短。可宗人府不在六部之内,祖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陛下眼皮子底下……难怪她敢出头!
沈怜张了张嘴,转遍了脑子却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袁语白像只漂亮的绿蝴蝶一般,扇着翅膀轻盈地飞到谢安莹身边,居然还笑语嫣然地对谢安莹道:“郡王妃好灵巧的鼻子!这‘丑兰’当真是兰花香味,与我祖上传下来的那一盆‘叠蕊送春’的香味如出一辙!”
袁语白的声音娇俏明媚,只听她又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不肯善罢甘休一般咯咯笑道:“嗯!丑兰恐怕比叠蕊送春还要更香呢!先前叠蕊送春代代分盆下来,都不怎么旺盛。要是听说有了这个,我那爱花如命的祖父定要想方设法朝陛下叨扰着讨要一盆了!”
袁语白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迷醉的神情,引得其他几位家中靠山稳固不惧沈怜的。也都凑到谢安莹身边去。
原本的局面瞬间大变,谢安莹身前欢声笑语,而沈怜这边却压抑的无以复加。
“听说有人相中了我的丑兰?”
正在众人嬉笑之时,一个和善而又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朝薇公主随之一愣。连忙提着了裙子自弥南亭中快步走出,一脸恭敬地在来人面前跪拜下去。
朝薇公主才跪了一半,身子便被来者身边的一位嬷嬷托住,朝薇冲那嬷嬷点头算是见过,起身又笑着改为福身行礼对来人道:“朝薇见过太妃娘娘。日头这样大,太妃娘娘怎么来了?”
朝薇身后有些眼色的,早已跪了一大片,而之前无缘见过老太妃的,听见她这句行礼问候,也连忙墩身下去,不在多嘴多舌一个个乖巧斯文极了。
谢安莹跪的远,听见“太妃”二字时,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一眼。
李承霆那时候因为怕她门户不对,嫁进王府有些困难。还曾提过要将她塞到老太妃名下伺候,以老太妃义孙的名义指给郡王府……虽说后来不至于用上这样难为情的招数,但谢安莹还是对这位连这种忙都肯帮的老太妃十分好奇。
可这一眼望去,谢安莹瞬间觉得好奇心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太妃身边跟着的嬷嬷,正是之前教导自己规矩的蒋嬷嬷。
而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谢安莹瞬间有种“有辱师门”的感觉,再加上她与李承霆那时的关系,恐怕早都被蒋吕二位嬷嬷和老太妃知晓了……
想到这里,谢安莹的脸瞬间红了一半。
她赶紧低下头,学着别人一样“乖巧斯文”地盯着眼前的水磨红石地面。心中回忆着方才惊鸿一瞥那老太妃的样子。
老太妃头发斑白,发髻上簪着赤金镶东珠的十二对凤簪,一身琥珀金锦绣河山挑金绣的宫制衣裙,显得极其威严。可谢安莹却是个会看人的——只瞧老太妃眯眼看朝薇公主时那满眼的笑意。便知老太妃也是个随性的人,并不是那种小辈面前便要立威的。
老太妃一手由蒋嬷嬷虚扶着,另一手带着赤金护甲闲适而又矜贵地冲朝薇一勾,朝薇赶紧上千搀扶着老太妃的另一边。
“嗯,好孩子。”老太妃敷衍地赞了一声,便开始满园子地瞧:“方才是哪家的姑娘解了我的丑兰?”
朝薇遥遥朝谢安莹一指。见老太妃瞧见了,便笑着答道:“那是郡王妃。”
“李承霆的媳妇?”老太妃眼中一下子来了精神,笑容也更胜方才,她侧了脸对蒋嬷嬷道:“就是连你也夸赞过的那个姑娘?”
蒋嬷嬷一早就看见了谢安莹,尤其是那一眼对视——都是人精一般的人,蒋嬷嬷对谢安莹早前虽然夸赞不已,但只觉得她小小年纪心思太重,可今日一见,却觉得她眼底多了些憨甜少了些戾气。
蒋嬷嬷不但不觉得她失礼,反而心下顿悟,知道这是夫妻和美的缘故。
“正是这位,谢侯爷家的嫡长女,奴婢觉着极聪敏的那位。”
“对对,想起来了,”老太妃没少听说过谢安莹的事情,又是李承霆冒冒失失来找她,又两位姑姑回来将她说得十分不错,现在一提,她自然知道这是谁:“让她上前来给我瞧瞧。”
老太妃有话,谢安莹自当从命,她暂时放下与沈怜的争执,和顺地走到老太妃跟前,按照之前从蒋嬷嬷手底下学来的本事,礼数丝毫不乱地屈膝下拜。
老太妃照样让蒋嬷嬷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