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莹闭着眼睛,感受到黑暗的房间中突然多出一抹熟悉气息。
这两夜晚上睡觉时,她都没有安排红提红袖几人值夜,说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但只有她知道,她是在等李承霆。
哥哥们的假婚书令她忽然成了谢安莹,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谢安莹微微睁开眼睛,习惯性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露出脑袋道:“你来了啊。”
黑暗中,谢安莹看不太清李承霆的神色,也不敢盯着仔细去看——她本来应该在更合适的时候将身份调换回来,至少是跟李承霆商量之后。
可是哥哥的好意她不忍辜负,现在变成这样,不知该怎么向他澄清才是。
“恩,我来了。”李承霆深沉的声音传来,随后又是一阵自己动手般凳子的声音。
谢安莹听见李承霆坐下,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他这熟门熟路的熟稔样子,至少他是没有生气的。
那就好……
谢安莹朝李承霆的方向看去,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影影绰绰能看见李承霆也在看着她。
她仍是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抿着唇底下头:“你,那个,都知道了吧……”
听见谢安莹的声影,李承霆没来由的一阵暖心。
自从那日得知平阳侯府来了两位公子,他就总有些担心——担心他们对谢安莹不好,又担心他们对谢安莹太好……这种心思扰得李承霆好几天都睡不安稳,直到外面传出了流言。
听说那些流言之后,他就更睡不安稳了。
他先是去府衙询问了柳氏的供词,又跑去宫里找闲歌问了一遍,确定一切只是突发状况而谢安莹也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可他刚想睡个好觉,军营中又开始盛传,说是现在坊间有不少名门公子都暗中期待肃王府退婚——这样他们才能有机可乘。
李承霆彻底睡不着了!
万分纠结之下,他索性推掉一身事务赶来与她相见。
也是时候将事情说开了。
原本这样乱七八糟的心情,李承霆根本不知要怎么跟谢安莹表达。可听见谢安莹的声音之后。他的心竟一瞬间就安稳下来,之前的那些忧心仿佛就像是他凭空捏造的一样,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恩,我都知道了。”李承霆点头道:“你还好吗?你父亲有没有怪你什么?”
以李承霆对平阳侯的了解。平阳侯现在应该会对谢安莹不错,毕竟闲歌已经有话在先——平阳侯府要想保住富贵,就得先伺候好谢安莹。
不过也难保平阳侯不会犯糊涂。
谢安莹听见李承霆问的竟是这个,心中暗暗奇怪。
要说怪她,应该是李承霆怪她才对。毕竟两人也算交心,她却在这种大事上瞒着他。
谢安莹将被子向上提了提,将脸埋在里面只露出眼睛道:“父亲现在供着我还来不及,并不会与我为难,只是……”
谢安莹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在这事上瞒着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可你别怪我,一来这事情的确不太好说清楚,二来我本来打算过一阵就跟你坦白澄清的,谁知……”
谢安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承霆站起身来。她微微一愣,仰着头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李承霆忽然起身,犹豫了一下便走向谢安莹。黑暗掩饰了他跟谢安莹一样微微内疚的神色。
要说隐瞒,他何尝不是也有事瞒着谢安莹……
“我怎会怪你,我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你是安莹……”李承霆一字一句,终于叫出了谢安莹的名字。“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我是从柳斌口中知道的。”
谢安莹眉头一皱,藏在被子里的嘴巴微微一哂。
柳斌?柳斌都死了多久了?李承霆竟然那么早就知道?
只听李承霆继续道:“那时你把柳斌交给我羁押,说是一场交易。而我一心想找到生病的原因,又疑心这病因与你府上有关。于是就审了柳斌。”
柳斌为保性命,那个时候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谢安莹吃惊地眨眨眼睛,这样说来,她的确不用道歉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谢安莹!?那你接近我。也是因为我是谢安莹?”谢安莹猛地从被子探出身子,音调也拔高不少。
“不,不是,我在普济寺抱阳峰的时候就看上你了。”李承霆急忙摇头,却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又赶紧更正道:“我那时对你很有好感。但毕竟有婚约在身所以不敢冒犯。后来知道你是谢安莹,我不知有多高兴。”
谢安莹脸色微红,李承霆对她的情意她是能感觉到的。
只是一时情急才会脱口而出质问了一句。
谁想到居然套出他这么一串没脸没皮的话……夜深人静的,也不嫌臊得慌。
李承霆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见谢安莹不说话,只当她真的误会了自己。
他急忙又道:“我知道你是谢安莹之后,本想立刻上奏还你分明,但又怕此事牵扯出来你娘家名声不好听——将来嫁我时,你万一再被你娘家名声连累,岂不是不美。”
连“娘家”和“嫁我”都说出来了……谢安莹脸色更红,恨不得跳起来捂住李承霆的嘴。
李承霆继续道:“我原本早就想好了,过段时间让蒋吕两位姑姑将你的事情说与老太妃知道,再去求老太妃收你做个义女义孙女之类的,这之后不必担心有损你的身份,你娘家要再敢阻拦,我就……”
李承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