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烟一时语塞,实在找不出借口拒绝,可是这分明,分明是一件十分别扭的事情啊,别扭,并且难堪。
陈瑾瑜看着谢梵烟犹豫,眸子里有片刻的清明一闪而逝,“看来夫人是忘了怎么伺候为夫,没关系,为夫不介意好好教教夫人。”
说罢,钢铁一般的手紧紧箍住谢梵烟的手腕,绕过屏风,扯过珠帘,将谢梵烟像是小鸡一样的扔到了床上。
他的手宽厚有力,手心有薄薄的茧。
她的手细腻绵滑,手心是湿湿的汗。
握住她的手腕,他心微微一颤,这般细的手腕,仿佛一折便断,手上的力道却不松。
被他的手握住,她的心涌上难以言喻的慌意,挣脱不过,只想逃离。
“陈瑾瑜,你疯了!”谢梵烟急急忙忙的要坐起身站起来,陈瑾瑜一条腿却伸上来,用膝盖压住谢梵烟的身子,双手重新将谢梵烟挣扎的双手用一只手紧紧锁住。
“我以前警告过你,让你本本分分,好好的做你的少夫人,可惜你空有才名,枉得美貌,却是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陈瑾瑜的声音凛冽如冰。“原本想你若一定要离了王府,便用一纸休书成全你算了,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既然不知廉耻在先,我又何必去成人之美,相爱自扰,爱而不得,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这辈子,你都是这王府的少夫人,乃至夫人,休想离开!而什么你说的尊严,有本事,你自己去拿,别想再让我去给!至于宠爱,你更是想都别想。别做出这副受惊的样子,你以为我想碰你?你还不配我碰!”
谢梵烟听了陈瑾瑜的话,渐渐放弃了挣扎,一股凉意慢慢漫上心间,随即胸口有阵阵的痛,谢梵烟咬紧牙关,这个男人,他居然这般伤姐姐的心!
那一缕残魂,浅浅的意识,都是姐姐存在的痕迹!那就是姐姐!
陈瑾瑜说出这番话那感觉就这般痛,姐姐当日亲眼看到陈瑾瑜纳了丘漓月,看到陈瑾瑜对丘漓月的百般宠爱,看到陈瑾瑜搬出并蒂苑搬入月华居,姐姐当时又是怎样的痛过?
可这样的痛,竟瞒得这样深,压得那样死。
连脂容脂玉都不知道。
若不是自己发现了那幅画,若不是这具身体里的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她也并不知。
姐姐……
谢梵烟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如刀刻的棱角分明俊朗的面容,在谢梵烟眼里也只剩了面目可憎四个字。
“滚,你滚,陈瑾瑜,你滚!”心里真实的涌上一阵恨意,谢梵烟努力推开眼前的男人,“是啊,我不配,那你去找配的人,我就在这看着,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呢,我就看着你与丘漓月白头偕老,恩爱此生!你负心薄幸,始乱终弃!我倒是看看最后有多少人与你共白头,我就看着老天会不会一直瞎了眼!”
陈瑾瑜听到“白头偕老”四个字的时候心里蓦然一抽,曾几何时,都忘了那是何时的事了,她初嫁他,眉目温顺眉眼温柔,他抓着她的手,执笔,在纸上慢慢一笔一画的写下“并蒂白头”四个字,那时候,她眼里望着自己,分明有情。
他不要步父亲母亲的后尘,他不要一桩无爱的婚。
在母亲给自己选的众多画卷中,他挑了她。
他也暗自发誓,会对她好,会竭尽所能的去爱她。
幸好,这并不难。
她懂事大方,又有温柔小意,微一施妆,明艳不可方物,琴棋书画也都无所不通。
完全吻合了自己曾对妻子的全部构想。
他对她好,对她宠,那时候上至京城下至王府,无人不知。
他确实心甘情愿的。
只是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她吻合自己心目中对妻子的全部构想,唯有一点违背。
只一点,便足够让夫妻情缘所有恩爱化为乌有。
那就是,她心中另有他人。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隐藏的好,还能对自己温柔的笑。
还能与自己扮演一双恩爱夫妻。
直到慢慢的,自己一次次刻意早早忙完公务回府,想给她一个惊喜,却被告知她有事出去,一去半日不回。
慢慢的,她开始对着满园春色发呆,自己叫几声她都不会应。
慢慢的,她眉间染了轻愁,带了疲色,自己怎样去疼惜都化不开。
慢慢的,慢慢的……
她不再对自己演戏,冷漠清冷是那样清楚明白,只会淡淡的呼自己一声“世子爷”,甚至还要做主该自己纳妾,竟然说是为了给自己开枝散叶。
她疯了么,嫡妻不出嫡子,妾氏怎能先生。
这将她和她的孩子日后置于何地?
后来,他才知道,她压根就不想给自己生育儿女,还记得那日,自己等在房里,她很晚回府,眉梢带着苦闷。
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那目光,分明是一痛,随即冷冽了下去。
那晚,她请求与自己和离。
也是那晚,他搬去了偏房睡。
后来,丘漓月入府,纳妾那日,她未出现。第二日自己带着丘漓月见她的时候,想从她目光中看出一点点在意来,却是无果,那如同秋水一般美丽的眸子里,有的只是淡淡笑意,不知为何,他竟然能感觉出她有几分放松和欣喜,这个女人,对另一个自己的女人,毫无敌意。
再后来,自己搬出了并蒂苑。
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么,往昔种种忽然又历历在目。
陈瑾瑜低头,看着眼前头发蓬乱眼睛红肿带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