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勇在门口放东西,耳朵没闲着,将里面的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们家一直在奔波,可以说是没有根儿,如果能去易江定居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他又担心王如离开他,他以为她会答应下来,却听她拒绝的话。
“不了,我如今也嫁人了,回不回去,都一样。”王如摇头。
“怎么会一样。”叶听雪眉一挑,目光在看向王如的一双儿女,扫过屋中码放整齐,包边的一摞书,“在易江,你的儿女可以上学堂可学文也可学武。”王如心中有点松动,她的儿女喜欢读书,然而,不说这些城镇不准女子入学堂,就说那高昂的孝敬、年节的师礼,就不是他家能承担的。
“你也是易江地界长大的,你是知道的,易江的女人不用裹小脚,不用过早的嫁人,就算将来不嫁人她也会过得很好,这些你是知道的。”叶听雪一字一句的说道,王如心中知道,回易江对女儿对儿子都好,但,她拿不准陈大勇,毕竟他不是易江出来的。
叶听雪抛出最后一剂猛药,“还是说你想你女儿将来不得不裹小脚才能出嫁,或者嫁给人为妾,整日里为个灶台转,被公婆刁难,被丈夫藐视?不嫁人的话被邻里的闲言碎语逼得必需搬家,居无定所?你想这样么?”
这才是王如最害怕的,她不怕女儿不嫁就怕将来嫁的人对她不好,女儿和她一样,和易江的女人一样,要强!
她还没开口,陈大勇猛的推开门,“不行!大妮不能过那种日子!媳妇!咱去易江!我有手艺,你有家人在那,再难过,能难得过前几年!我知道,你想回去,但你顾及着我,我都知道!”他大步走到她身前,拉着她的手,“你别担心,没事的,你知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不怕他们说我入赘,我和我爹当年走南闯北的,没人看得上我,要不是遇到了你,我都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打算了,可你嫁给我了,给生儿育女。”她眼中挣扎,目光看着自己跛了的脚,想抽出手去摸自己的脸,他明白她什么意思,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我知道,你想说,当年你腿断了,脸毁了,可你手艺还在,如今咱家生意哪个不是你手艺撑起来了,当年就算你不去给人打工,卖两个方子也够一辈子的嚼头了,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她听着他的话泪流满面,她男人是个老实人,很少说这样的话,当初她嫁给他也是顺势而已,这些年他们之间早已超出了简单的情爱,已经转化为了亲情。
“阿娘。”大妮咬着唇,下了狠心,抬头看着她,“我想读书,我不想裹脚。”
“阿娘,我也想读书,我不要姐裹脚。”二娃子坚定的说,“姐的脚这样就很好,和阿娘一样好。”
这些年他们走南闯北看尽世态炎凉,他们偶尔也会听阿娘提起家乡,那个男女相互尊重并肩作战的家乡,那个没有谁主内谁外之说一起担当的地方,这和他们一路看到的城镇都不一样,他们心中向往的地方。
“回去吧。”叶听雪见时机差不多了,“那里有人在等你,王家村已经重建了,忠烈祠中还供着你父母的牌位,带着你的丈夫儿女入籍,你能拿回你家的房子,你家的地,也会有补偿金,回去吧。”
“好。”王如终是点头了,目光看着遥远的方向,不知房子是重建了还是没有,要是小妹重建了,不知改成什么样子,或是没有改变,他们可以在老房的边上建个新房,一家人至少有个自己的地方,而不像现在寄居人下。
“仙师。”二娃子小心翼翼的走到白宁身边,礼貌的行礼,“您能医好我阿娘的脚么?”也许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点无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并不难。”白宁进屋以来头次开口,“只是过程会很痛苦。”他打量了王如的跛脚一眼,“骨头已经长上了,要断开重接,矫正生骨,比当初断时要痛上数倍。”
“能恢复如初么?”王如不怕疼,若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也值了。
“不能。”白宁摇头,“法术也不是万能的,只能说你将来走路慢跑生活无异,但想要习武是不可能了,那脚也无法用大力。”
“这样也很好了。”她想着她还有另一只,只要这只不拖累就已经很好了!
“你决定好了?”叶听雪问道,“开始了就不能停下。”如果是让白宁以神君的身份来医治的话,并不会太痛苦,然而,这样一来就暴露了,不值得,这样就已经够了。
“我明白。”王如与陈大勇对视一眼,相对一点头。
“白宁辛苦你了。”叶听雪笑眼对白宁说道。
“不辛苦。”他手指轻抚过她的脸,转过头来对王如说,“你这两天多休息,保持体力,有一场硬仗要打。”
“放心,我会看着她,让她多休息的。”陈大勇给出保证。
王如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时,白宁给她施法,叶听雪在一边掐诀设阵,王如躺在床上,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真的很疼,一开始时就觉得骨头被敲开的疼,而后又是钝刀子磨骨头的感觉,最后生骨时像是有种无数的蚂蚁啃咬的感觉,又疼又痒,汗如雨下几度湿了被裖,这要是放一般的人能给疼晕过去,但她生生的抗过去了!
六个时辰,如同死过一回,王如整个人在结束时虚脱的晕了过去。
“仙师如何了?”陈大勇和孩子被拦在屋外,没能进屋,见门开了,焦急的问。
“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