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杏林国手也总是有不擅长地方。”秦夫人放下鸡毛掸子,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江承紫。
江承紫被秦夫人看得有点发憷,不由得后退一步,垂眸避开她的视线,说:“不过,夫人不要灰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者有人擅长医治将军的伤病。”
她这话安慰的成分居多。因为从秦夫人的这句话看来,秦叔宝的伤是有得治,但孙思邈不能治,因为有人不想秦叔宝好起来。
是啊,这大唐的军政都没有他的位置了。而他还心系天下,心系大唐的军事。
“我不奢求了。”秦夫人低声说。
“人总是要抱着希望的。而且,山重水复疑无路,但指不定前面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江承紫继续劝慰。
秦夫人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兀自去收拾厅里的书籍。江承紫隐约地瞧见是兵书。
她不由得暗自叹息:世上大多数是鸱枭,如何懂得鹓鶵的心思?他想的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旁的人只觉得是妨碍,是威胁,是不方便。
“我听闻九姑娘师承仙者——”秦夫人将那几本书整理好,这才转过身来询问。
江承紫点头,道:“我因机缘巧合曾师承仙者。”
“那,将军的伤——”秦夫人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去年,她听说杨氏阿芝的奇事,最初还不相信。后来,柴令武过来说了皇上去柴家说的那些话,问秦叔宝夫妇该如何做。秦叔宝没说话,秦夫人却私下里让他走一趟蜀中,看看这位杨氏九姑娘到底如何,若是个不错的孩子,就竭力保一保。
那时,她让柴令武做这些事,也是有私心的。想着这小姑娘若真是师承仙者,那定然有那么几分神奇。指不定这小姑娘就能救治三郎的病。
从杨氏六房要入长安开始,日日期盼杨氏六房入长安的人中,秦夫人就是一个。尤其是她听说,杨氏六房里有能人医者,连杨恭仁的大孙子都被鬼门关拉回来了。她就更期待了。
她期待着,甚至还盘算着用什么方式去拜一拜杨氏六房,为三郎求医。却不料,蜀王竟然将杨氏阿芝带回来了。而方才她入屋内伺候三郎歇息。门房那边的阿发就递了柴令武的亲笔信过来,让她帮忙照顾阿芝,在杨氏六房未入长安前,千万别让人知晓阿芝就在将军府。
有了柴令武的证实,眼前这女子确是杨氏阿芝。因此,秦夫人也生出别的心思来。这样犹豫再三,才说出口来。
江承紫一听,便明了秦夫人恐怕跟祖宅的大伯母她们是一个心思,因了家里的病人因此心心念念地想要与她交好。在她们看来,她无疑是活神仙,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夫人,我不是医者,我并不能治疗将军的伤。”江承紫很直接地说。
秦夫人的眼神黯淡下来,轻叹了一声。
“不过,夫人,杨氏六房在蜀中结识了一名医者,这是曾经洛阳名医王景天。此番,与杨氏六房一并入长安,为的是建立格物院的医学系。届时,也会请孙神医一并入格物院。”江承紫继续说。她得将这些事情都讲清楚,不然让人空有希望不是太好。
秦夫人听到洛阳名医王景天,心里又跳跃起一丝希望,但一听到这王景天也是要入格物院入朝为官,又失望了。
江承紫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便说:“秦夫人,其实格物院还没有那么大的规模,一开始还建立不起医学研究。者医学研究要建立起来,怕也得三年五载。因此,王神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入朝,平时就住在我六房。身份是六房的医者王先生。当然,会以杨氏六房的名义开设医馆。”
秦夫人听出江承紫话里的弦外之音,有些惊喜地问:“那,那到时候,可否请王先生为将军瞧瞧?”
江承紫有些为难,喊了一声:“夫人。”
秦夫人叹息一声,说:“你这孩子聪明,我这是为难你。”
“倒不是为难。只是王先生是我六房的恩人,并非我六房之人。瞧不瞧,要王先生说了算。”江承紫叹息一声。
她已想好,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让王先生为秦叔宝看看伤,看看还能不能治。
“这倒是。”秦夫人心里已绝望了。那些人联手将他困顿在这一方天地,连孙思邈都不能遂意为他治疗。就算是有神医来了又如何?关键不是有没有神医,而是能不能治疗。
江承紫看出她的那份儿绝望来,心里不忍,便是上前一步,低声说:“夫人,其实将军的伤,还是要放得下啊。”
“放得下!”秦夫人抬眸看着院外的桃树,喃喃自语。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将军的心思。将军心系天下,自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是如今的光景,将军还想的是大唐的边防是否牢靠,军队如何才有战斗力。但小人们没有将军的境界,他们汲汲于名利,他们会如何想将军?他们只会觉得将军有野心。”江承紫很认真地对秦夫人说。
秦夫人惊讶不已,这女娃果然了得,小小年纪,竟然知道其中厉害,甚至知晓将军所虑之事。
“没想到我心知所忧,不被人所了解,竟被一女童看得清清楚楚。”秦叔宝从室内缓缓走出来。
“三郎,你怎么起来了?”秦夫人赶忙过去扶着秦叔宝。
“阿英,我躺床上又睡不着了,想起起身来,便听到了阿芝的话。我这心很是舒坦。”秦叔宝对江承紫点头赞许,笑容温和。
“大将军,你与李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