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听到她的话,只觉得熟悉,转念一想,忽然想起当年先帝晋阳起兵之前,秀宁接到信,就是这样劝说他的。当时,秀宁也说:“我没有大志向,但如今我父兄要起兵,我便要起兵。他们是我要守护之人,而柴氏一族也是我要守护之人。如今,只有这一条路。”
柴绍想到此来,情绪竟是抑制不住地激动,喃喃地说:“好一句‘守护想要守护之人’,好一句呀。”
他情绪激动,喃喃地说。几人不曾见过柴绍如此失态,都面面相觑,颇为紧张。
李恪连忙上前扶着柴绍,关切地说:“姑父莫恼,阿芝天姿聪颖,但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如同手持利器的小孩,不懂控制与运用。你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不,不,我不恼阿芝。恪儿,你眼光果然不错,果然不错。”柴绍拉着李恪的手,郑重其事地拍着。
李恪有些不明所以地“啊”一声,江承紫很是得意地说:“听到没有,义父是在夸我呢。”
“阿芝,你少掺和。柴将军是在说蜀中官员被刺案,你又打岔。”杨清让不悦地说,心里十分着急。他是恨不得有天大的本事将妹妹护着,可如今这形势容不得半点差池。不仅仅是他这样认为,就是先前父母找他一并商议此事,也是一脸凝重。
“大兄,你就是这样刻板,这世间事拐三个弯,它都得是相通的。我说的事跟义父要处理的事也可一并说的。”江承紫撇撇嘴。
姚子秋一听,哈哈一笑,说:“阿芝又开始歪理了。”
“姚兄,你莫不信。等空了,你自己理一理,这世间事真真的就是拐三个弯都得相通。”江承紫辩解,内心愉悦。她觉得这样愉快地与人斗嘴,似乎很有趣味,至少比前世里,自己静默看书、发呆、冥想,什么都一个人要好玩得多。
“好好,我改天看看,如今,我们要听柴将军教诲。”姚子秋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话语里全是宠溺。
“嗯。”江承紫脆生生地回答,尔后就转身坐下,目之余光不经意地瞧见了张嘉。他正斜倚在案几边瞧着自己,看到她看过去,立马就转向一边,那脸却是红了。
江承紫知道他那点心思,心里却也只能叹息。她这一分神,这边厢柴绍已说起昔年,唐高祖晋阳起兵前,自己的亡妻李秀宁也是说“起兵不是造反,只是此时此刻,需要这样的方式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之人”。
柴绍说起这一段,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柴绍方才会赞美阿芝,完全是因为阿芝误打误撞竟与柴夫人说过同样的话。
“先前就听我阿娘说姑母巾帼不让须眉,让她颇为羡慕。”李恪立马就来这么一句,反正不管杨淑妃有没有说话,人家这话就是拍马屁恰到好处。
柴绍闻言,喜笑颜开,随后又是一声叹息,眉目慈祥地瞧向江承紫,说:“阿芝啊,你与你义母神情举止颇为相像,这说法性情也是相似。看来,你我是注定的父女缘分呢。”
“义父大恩,阿芝点点谨记。”江承紫伏地行了大礼。
柴绍大惊失色,立马上前将她扶起来,说:“你这孩子,行这样的大礼作甚?”
“义父值得。”江承紫笑嘻嘻地说。
柴绍一怔,随后便点点头,又说:“阿芝,你果真厉害。”
“再厉害的小白兔,也不具备攻击性。”她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
柴绍微微眯眼,理了理胡须,说:“阿芝,你与恪儿果真一双璧人。”
“既有义父此语,看他这辈子是跑不得了。”江承紫斜睨李恪。
李恪倒是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别打岔,柴将军在说正事。”
江承紫耸耸肩,这才又落座。那边厢,张嘉却是站起身来,对柴绍拱手说:“柴将军,我内急,离开一下。”
他说完,也不等柴绍答话,一转身就走出厢房,速度之快,令不明真相的姚子秋感叹:“晋华兄,一定很急。”
“阿芝还在,注意影响。”杨清让提醒。
姚子秋立马向杨清让点头,心里却是腹诽:你以为你家妹子是个淑女啊,她有时候比男人还男人。
“言归正传,此次前来,你父皇亦叮嘱我调查此次蜀中官员被刺一案。你身为益州大都督,自是要说一说此案。”柴绍言归正传。
李恪拱手道:“自古便是‘天下未乱,蜀中先乱’。蜀中与中原相比,物产丰富,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此地也极少受战乱侵扰,因此百姓和乐。可蜀中地理上也因与蛮、戎相接,边境复杂,再加上距长安甚远,鱼龙混杂。朝廷历来对此处是形式上掌控,实际上并未掌控。”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才又说:“柴将军理应知晓我之意。有些事,明面上不能做,只能曲线为之。”
“你所言极是,陛下先前也有说这是一件好事,处理方式也得当。只是如今,此事闹得太大,后果不堪设想。恪儿,你可有想过?”柴绍语重心长地询问。
“不瞒姑父,恪儿知晓后果。然而,我不光是蜀王,更是父皇的儿子,虽只是庶出,也心疼父皇,也想看到父皇亲手缔造盛世大唐。此事,我既在此,便我亲为之。”李恪长身而立,声音郎朗。
柴绍一怔,拍手连说了三声好,尔后才说:“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