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糯糯带着写不安和迷茫,最后还是坐到了榻上,和御柳斜隔着一方小几,掰着手指紧张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后者看她这局促的模样也觉得甚是好玩,又伸出手指敲了两下茶几,抬了抬下班示意道:“唔……泡茶。”
“啊?”某只兔子被突如其来的吩咐弄得又有些手忙脚乱,看着小几上的茶具,点了点头,然后左顾右盼地找开水。
御柳斜瞥了她一眼,伸手一勾,就有一壶开水出现在他指间,让某兔接过去。
喝饮料长大的苏糯糯哪里泡过茶?她脑子里还乱七八糟地想着是先倒水还是先放茶呢,结果接过那装热水的壶后,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些凌乱的片段,不知怎的不安的心就静了下来。
将开水放下,自然而然地拿起泡茶的紫砂壶,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
她竟然就这样流畅而娴熟地将茶沏好了,仿佛曾经做过无数遍一样,丝毫不觉得生疏。
分好茶后苏糯糯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呆滞。
谁知脑门毫无预兆地被敲了一下,她又痛又惊地捂着脑袋在榻上弹了起来,显得有些生气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这一眼就看到御柳斜脸上那个怪里怪气的面具,一个念头在她心里闪过,不禁就脱口而出:“茶沏好了,你喝呀。”
喝茶总是要摘面具的吧?
御柳斜伸手轻搭在小几上,指尖放在茶杯的杯沿轻而慢地磨痧了几下,慵懒地嗓音轻声说道:“不喝。”
“为什么?”让她泡茶就是逗她玩么?
御柳斜却是又懒懒地往后靠了回去,两片薄唇轻吐:“我喜欢。”
好吧,你喜欢你任性,谁让你是大魔王呢。
苏糯糯有些丧气地想着,又坐回了榻上。
“唔……你又不怕我敢跟我说话了?”御柳斜看着她,语气间有些玩味。
“你和上次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苏糯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口气却并不是那么肯定。
“我从来都是没什么变化的……”御柳斜说道,“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苏糯糯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然而他见她不说话,也没想再接着说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就到了别的上面:“你怎么从北荒跑到这里来了?还同着那颗萝卜。”
还同着那颗萝卜……
苏糯糯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了笑意说道:“是他自己非要跟着我的嘛……”
“那你跑到南荒来做什么?上次送了你之后,你没有回纯阳?”话中似有一些不悦。
“我……”苏糯糯刚想说她是回去了的,又想起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遭遇,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起来,最后口中的话还是化作了小声的喃呢,“我来南荒是想要找道长……就是我那个挂名的师父。”
见她如此做派,御柳斜那张面具后的双眸不自觉微微眯了起来:“你找他做什么?可是纯阳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这兔子听他那么一说居然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想干嘛?我差点忘了你是魔王来的,你想从我这打听什么?”
御柳斜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若是要打探什么需要对你那么客气么?”
“我可是很正直的,才不会出卖师门……”苏糯糯一本正经地反驳,结果说道后面自己却气弱了下去。
“我真的没有要和魔道勾结什么的呀……我之前也不知道你就是魔王啊,而且我也没帮你做什么坏事……”她低着头喃喃地说道,“明明是他们错了,宁采臣是凡人呀,他什么都没做,结果就要被杀掉,我只是想要救他而已,可是还是没有救到……”
“明明是他们要动手的,明明是他们欺负我的,我只不过是反击而已,他们怎么可以那样颠倒黑白,说我勾结魔道背叛师门……”
“我几次差点死掉,结果最后连家门都不让进,若不是窗含找人偷偷报信……若不是……”
“我哪里有对不起那个臭小子了,怎么就招招想要致我于死地,我……我……”
白衣的少女低头坐在青衫的男子身边,低着头有些喋喋不休地低声自语着,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最后声音都出现了一丝哽咽,一滴水珠滴在了她的掌心,仿佛是一个讯号一般,她猛地一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臂间,枕着膝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她抽泣着说道。
终究不过是个没出过社会,还在校园里读书的孩子,一直被家人宠着长大的苏糯糯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她记起自己是穿越的身份后,她一直都表现得毫不在意没心没肺,仿佛真的无所畏惧一般,可是到底,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呀。
莫名其妙地穿越了,还不是穿在人身上,几次三番身陷险境差点身死,事后她都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被诬陷被误会,被逐出师门,被人拦截决斗,她都好像不甚在意般,收拾着自己狼狈的身躯,踏上了跨越千里去寻找道长的路途。
带上深白是怕一个人太寂寞,也是怕一个人太难过,她心里其实也在害怕,要是找不到道长,或者找到道长后,连他也不相信自己,她该要怎么办?
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能依靠能抓住的东西太少了。
终究还是害怕的。
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