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宣怀不理自己,他继续说道。
“不就是八十多两银子么?不要也不会少块肉。”季宣怀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输赢,只是专心做菜而已。
“你傻么,连酒楼的老板都不稀罕这些钱,值得我去看重么?”先生撇了撇嘴,明显对他的不上道很是无奈。
“知县便是两年之后,县试的主考官,若是你的厨艺能让他记住你,那才是天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我又不去考,让他记住有什么用?”见和科举有关,季宣怀终于上心了起来。
“自然是给少卿提供机会啊。”再次鄙视了一下他的榆木脑袋,先生只好直白相告:“你这次出了彩,以后有什么宴会,知县肯定还会让你去吧,这么一来一往,熟了之后,你不经意地提一提少卿,拿些少卿做的文章去给他看,这样,既有助于少卿的进步,也能给他留下个印象,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全靠你了。”
“这样合适吗?”
一听先生让他一个字都认不全的人,去和知县套近乎,不由心里发憷道。
“有什么不合适,有门道的人,早就挤着脑袋往里钻了,就是你不愿意,明年我也会通过县学里的朋友,把少卿介绍过去的。”
“你们两人相依为命,你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能让他出人头地,多么好的说辞,做什么要让沈少卿,去和县学里一群学生抢关注呢?你是不相信我这个先生的话,还是怀疑少卿的学识呢?”
“我知道了。”
下定决心之后,他便又埋头研究起自己的仙鹤来。如果赢不了比赛,想得再多,也全都是白日梦而已。
不知不觉,还有最后三天,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了。
可季宣怀的两道菜,却都还没有成型,确切地来说,是他还不怎么满意。为此,对他寄予厚望的王老板,索性让他呆在家里,一门心思地闭门做菜。
看着盘中得两道菜,一个盘中立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寿星,雕刻的精致程度,连寿星的胡须都是分毫毕现,面点做的仙桃,也是红艳饱满,衬着同样由萝卜雕刻成的绿叶,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而另一只盘子里,由火腿、酱牛肉、烧鸡、卤鸡蛋、鸽子蛋、高汤煮出的香菇、黄瓜等食材,通过切片切丝,以及花刀,拼出松鹤的形象,似乎也不能再添加些什么了。
就连先生,也完全认可了这些菜肴,可季宣怀就是觉得还不够完美,不是自己心中想要的结果。
就这样对着盘子发呆,眼看着一个上午便又过去了。
“咚咚、咚咚咚……”院子里突然想起一阵响声。
“就算是想不出来,也不能拿脑袋出气哇。”
闻声从屋里出来的师徒二人,都以为是季宣怀魔怔地拿脑袋撞墙了。直到看见季宣怀还一动不动地坐着,甚至连他们的话都没有听进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提起心来,大晌午的,又是谁来了?
“你在这站着,我去开门。”
经历过那一家的磨练后,先生决定也像沈少卿那般,在来人面前威风一把。于是便清了清嗓子,主动上前开门去了。
“哪知门才开了一个缝,便见他失态地叫了一声,连一直不离手的茶壶都给摔碎了。
以为他受到了什么攻击,沈少卿连忙跑了过去,季宣怀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门外的人显然也被吓住了,既没有进来,也没有逃跑,红着一双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院子里的人。
“张小姐?”
自从他们搬出来之后,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上门。沈少卿看了季宣怀一眼,喊了对方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对不起,是我吓着您了,您没事吧?”
来人勉强冲他们笑了笑,用手绢遮住了脸颊上的疤痕,连声道歉道。
“没事没事,是老夫大惊小怪,唐突了。”
不仅没有找回面子,还失了风度,先生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这么冒昧的登门,真是打扰了,我能进去坐坐么?”
见三人道歉的道歉,疑惑的疑惑,竟然没有人请她进去,她鼓足了勇气,主动开口道。
被七手八脚地让进门之后,她也没有往屋里去,像是被桌上的菜肴吸引了一般,径自坐了下来,看着季宣怀道:“宣怀,陪我说会儿话吧。”
说才说完,眼泪便也跟着流了出来。
见她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了,沈少卿师徒便识趣地进屋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见季宣怀一直扭着头往屋里看,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她突然破涕为笑道。
原来这一年里,她已经相了几回亲了,可对方一见她的脸,便再也没有下文了,眼见父母托了那么多人,赔了那么多小心,却连个回音也没有,在家里愁眉苦脸,出门还要被邻里嘲笑,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不用这样,那些人,不值得的。”
一言不发地听她说完之后,季宣怀费劲地说出了一句安慰的话。
“也只有你才会这么说,我把你们当做弟弟看待,你们不会介意我以后偶尔来坐坐吧?”
倾诉完之后,也得到了自己需要的安慰,她的情绪好了许多,看了看盘子里的菜,又看了看季宣怀,满怀好奇地说道:“像你这么肯用心的人,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从她说出那句话,一直到两年之后,她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也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