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众人一听,都是哭笑不得。本来一场生死对决,却变成了泼妇哭街。
“小华!”白文秀喝止还想再骂的慕容年华,踏前两步离开己方队伍,独自站在两帮人马中间,对孙少阳高声道:“孙大侠,三十年前,我就应该死了。苟活这么多年,却终日掩面,半点也没有做人应有的快乐和尊严。令徒说得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白文秀愿意一命抵一命,还请孙大侠高抬贵手,放其他人离开!”
白文秀说着话,右手却不引人注意地悄悄放在了腰间挂着的一个表面磨损得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皮囊上面。
“放屁!”肖霆更加愤怒地大骂道:“白文秀,你不过是一条替人卖命的狗。今天你们一个人也走不了,不光你们,我还要找出那只藏在你们背后、施展阴谋的黑手。”
白文秀的头用黑布包着,连眼睛都隐藏在薄薄的黑纱后面,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从他头部霍地转向肖霆站立方向,一语不发的动作来看,已经彻彻底底被这个年轻后辈的当众辱骂所激怒。
“有师父撑腰果然是了不起啊!”慕容年华知道白文秀自重身份,不耻于口出秽言,这才落了下风,于是一边讥讽着肖霆,一边迈步走到白文秀身侧停下,挑衅般冲肖霆冷笑道:“今夜我们认栽了,不过我倒要看你怎么把我们留下?”说罢回头冲后大喊一声道:“左老师,姜还是老的辣,晚辈佩服!”
“少门主过奖!老夫不过虚长几岁,见得事情多了,也就比别人谨慎了点。”随着一阵得意的笑语声,长着一只怪手的左坤带着两名黑衣贼人从院门口的假山后面转了出来。在那两名黑衣贼人手里面,还各自牵着一根绳子。
“爹,哥哥!”当宋窈看到被绳子拖着、磕磕拌拌步入院来的两个人时,立时惊得大叫出声。
宋首成众人的心全都沉了下去。慕容年华显然早已经开始布署这次偷袭,不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在酒店的饭菜里下药,更不会抓到一早便离家做生意的宋炯明、宋柯父子。甚至磐松、翠竹被萧逍燕邀走,也是敌人计划里的一部分。面对那两个功力深厚的成名侠客,即使有“酥骨散”,慕容年华仍然没有迷倒他们的把握,因此才设计把二人支走。
萧逍燕在这次事件中,扮演的绝对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我本来想杀了这两个废物,但左老师认为他们或许还有用,所以才暂时留了他们一命。”慕容年华对宋宅众人震惊的表情感到很满意,又夸了一句左坤后开出条件道:“放了七姨,让我们离开,我就把这两个废物还给你们。”
孙少阳虽然不认识宋炯明和宋柯,但见宋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知道这二人在众人心目中分量很重,
孙少阳也是杀伐决断的一方霸主,见势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开虎口,吐雄音,对慕容年华道:“放了你手中的人质,带上这个女人,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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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低垂,既使在这漆黑的夜里,仍能感觉到厚重的黑云在层层压下,悬于头顶,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偶有冷气下拂,无边的山峦密林表面顿时细叶翻摆,如巨手抚过海面,又像即将苏醒的巨兽,发出低沉细密的沙沙声响。
这样的夜晚,一队人马却是急匆匆地在荒无人烟的密林中翻山越岭、快速奔行。
前方上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山顶,倾听后面的确没有追兵的声音,这队人马终于停了下来,人人大口喘息。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火把光亮起,慕容年华气急败坏的声音同时响起道:“孙少阳那个瘟神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迟早我央得外公亲自出手,把这个假草原王和他的队伍连根拔掉。”
慕容年华的狠话并没有得到随从人员的附和,也只有这个公子哥可以不知羞耻地以长辈的力量进行炫耀或当成报复的工具,更多的人记住的则是今晚损兵折将却无功而返的耻辱。
“四哥!”圣湖尊者来到独自立于人群一侧的圣川尊者身边道:“原谅我!”
圣川尊者当然知道圣湖尊者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向以来,圣湖尊者渴望着的,都是脱离圣川尊者掌控后的自由,但经过今晚一事,她才明白,在离开川中巢穴之外的广袤江湖中,她更需要的是强有力的保护,那一点,是圣海尊者完全无法给予她的。
圣川尊者哼了一声。他心里面仍在为没能和孙少阳一较高下而耿耿于怀。虽然说人的名、树的影,在川中之外的每一个区域,都有着类似于九子鬼母般威震一方、无人敢撄其锋的霸主存在,但每一个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惯了的人,却都只会错误地认为其它地方的势力根本无法和自己相提并论。
圣川尊者就是这样一个孤独自闭、自命清高的人。在他心中,天下间只敬佩师父和三位师兄。今晚之所以没有出手,完全是因为顾及圣湖尊者的安危,至于口舌之利,他更不屑为之。
圣湖尊者并不知道圣川尊者针对的是孙少阳,以为师兄在生自己的气,一急之下,当众表态道:“四哥,回到川中,我就向师父请求,和四哥你成亲,结成真正的夫妻!”
“你难道不是一直在嫌弃我老么?”圣川尊者显然早知道了圣湖尊者背着他和人勾勾搭搭的事情。如果圣海尊者不是九圣之一,受到师父庇护,圣川尊者早像对待其他被圣湖尊者看上的男人般,取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