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要先说一件事,那是对我的人生触动很大的一件事,关于一匹马的。
自从那次对饮以后,我依然被囚,但是被囚在栖凤楼一间雅致的房间里,这是小姐铁瑛瑛的闺房。
屋内窗明几净,珠帘轻垂。檀木桌上放着一支精致的玉瓶,瓶中有花,花是净白剔透的。窗外,是一棵大榕树,浓密的绿云遮住窗子,送来一片清凉。
静静的,我似乎都有些恍然若失,觉得这不是铁马山庄,而是我家的后院小楼,那样清幽雅致。当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时,我甚至感到是娘亲来了,回头时却是铁庄主的女儿铁瑛瑛。她几乎斜着眼从我身边走过,然后坐在了窗前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上的短剑。
“什么时候杀我?”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敢对平日飞扬跋扈的娇小姐用戏谑的语气说话。我对这位小姐没有好感。
她也就十六七岁,还是小姑娘。生得白净娇嫩,细眉凤目,唇红齿白,高傲冷艳,很是漂亮。但不久前的一件事,让我心中深为气愤和感慨。
因为,一匹马,一匹被她杀死的千里马。
那时我刚到山庄不久,有一天铁瑛瑛到马厩选马骑,那时因为凌雪雁有任务外出,如今想来,那任务大概就是冲初云子去的,冷香儿也就成了铁瑛瑛的使女,跟在一旁,她选中一匹棕黑色的马。那马神骏异常,她似乎也很喜欢。谁知她翻身上马,那马性烈,长嘶一声,前蹄扬起,将她摔下来。当时,我们都大惊失色地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其实,夏日草场十分厚实,她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娇嫩的花容失色,有些煞白。
“小姐,您没事吧,这畜牲都有野性的,大概认生。咱回去吧,看伤了哪儿。”冷香儿忙一迭声的说道,因为看出她的脸色难看,忙示意跟来的侍卫来扶她。
铁瑛瑛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忽然冷色朗声道:“这畜牲!吃我们山庄的草,却敢摔我,真是野性不改,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你们,”她招手身后的侍卫,“把它给我拴起来,拴牢了。”又命令冷香儿道:“去,把凌雪雁的翠翎箭拿来!”
“那,凌姑娘说,不让人动她的东西。”冷香儿为难了。
“她不是不在吗?再说她也是山庄的下人,一副弓箭而已,我说了还不算不成?听我的,快去!!”铁瑛瑛的声音那样不可一世,似乎忘了这山庄基业是金铃八骑打下的,此时却说身为骑主的凌雪雁是下人!
冷香儿去了,我已猜到她打算怎样处置这马了,顿觉心口发紧浑身冰冷。我想张口,但立即想到此处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于是垂下头去。
那马还不停吐着气,四蹄不安地在地上踏着,似乎预感到什么。
两个侍卫将那马拉走拴在了一个结实的马桩上。因为山庄多烈马,怕有挣脱缰绳的,于是拴马桩都打得相当深,木料也都是上好的。此时那烈马还不肯就范,不时拉扯着那绳子。但它不知道等待它的是死亡。
卫良也有些急了,忙说,“小姐,这马大概是有病了,否则不该如此暴躁,我看还是等凌骑主回来处置吧,这马毕竟是她最喜爱的马之一。”
“有病?那更好,杀了它,免得山庄请郎中浪费银子。”铁瑛瑛冷笑一声,尖声说道。
半晌,弓箭来了,铁瑛瑛露齿一笑,玉石般的牙齿在我眼里冷森森地放寒光,那是掌握生死大权的人面对待宰羔羊时特有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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