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一直行进到离突忽人营垒两三里的地方,才趴伏前进。雪一直不停的飘着,不大不小,刚好能将他们爬行而过的印迹遮盖住。
两百余人都小心缓慢地爬行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都是营中挑选出来的最棒的骑士。所有人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整个行动的失败。
老天也特别眷顾他们,半夜两点时,正当他们接近壕沟的时候,寒风大作。岗楼上的突忽人哨兵,都蜷缩在角落里,躲避着刺骨的北风。呜呜的风声掩盖了他们跳入壕沟的声音,躲避寒风的突忽哨兵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进入壕沟。
随后,全体人员用白布遮盖全身,趴在雪中静静地等待天明。几个小时的趴伏,使得程节感觉全身的热量,被一丝丝地抽走。甚至连身体也慢慢的变得僵硬起来,有时程节也会稍稍晃动一下身体,保持自己不要真的被冻僵。
等待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程节只能靠着一遍遍的幻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像着温暖的大炕,想像着热气腾腾的牛肉汤,想像着热烘烘的洗澡水,盼望着天快亮起来。
这时一声唿哨突然响起,是攻击的信号!程节立即撤掉身上白布,他跳起身来。但腿上传来的一阵酸麻,使他差点又摔回地面。程节摇晃着解下腰间缠绕的套绳,正准备挥舞起来。抬眼间,就看见上方岗楼上有两名突忽人哨兵正探出头向下观望。程节能清晰地看见他们的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的目光呆呆地定在自己身上。
程节只带了战锤和套绳,如果手中又弓箭,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他有把握射中这二人的咽喉。可是现在他只能看着两人,看着他们的嘴巴在慢慢的张开,叫声似乎在他们的嗓子口被寒冷冻住了,发不出声来。
正当程节眼看着他们要叫出声来的时候,四五支箭同时射中了那两名哨兵。两个哨兵徒劳地用手去抓射入脖颈中的箭羽,身体摇晃着倒下去。其中一名年轻的哨兵,因中箭时大部分身体都伸了出来,一中箭便一头从岗楼上栽下来。
程节没有再犹豫,立即挥舞起手中的套绳,向着七八米外的一处木栏中间的木桩上扔去。绳圈儿丝毫不差地套入木桩,程节手抓住绳索向上爬去。十余名骑士已经等在绳索下面,另七八名持弓的骑士正在警惕地戒备。
无声无息中,突忽人营垒东侧岗楼上的哨兵,都被弓箭手用毒箭干掉。早间是突忽人最松懈的时候,大多数岗哨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就被射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干掉了所有的哨兵,营垒内的突忽人完全没有反应,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岗楼上的哨兵已死。骑士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一个个顺着绳索爬上了壕沟。等待中的骑士纷纷跳动着,活动自己快要僵硬的身躯。
上了壕沟是四米左右的斜坡,斜坡之上就是突忽人的营垒木栏。程节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斜坡,摊开双手,用嘴往上吐了两口吐沫,从腰间取下重步兵用的战锤。双手握锤,斜身用力向木栅栏劈去。
“咔嚓”一声,木栏被他手中的战锤劈出一个大洞,接着又劈两下,身前的木栏被彻底劈碎。程节低头转进了营垒,放眼看去,不由愣住了。
之前他设想过自己进来时,突忽人会嚎叫着举着手里的长枪、战刀,象潮水般向自己涌来。也设想过自己一进来,就被突忽人射成刺猬。唯独没有想到,进来时连半个突忽人身影也没见到。
在程节停顿的时候,外面又涌进来无数的骑士。“攻击队随我来!”程节被一声厉喝惊醒,侧头看去,是二连连长杜晗在喊。
杜晗进来时,虽然也很吃惊,但他马上就恢复过来,提着战锤,口中招呼着进攻队,随自己向营垒深处奔去。
“弓箭队随我来。”四连连长刘桓的声音也在叫着。骑士们立即分成两部,随着二人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跑去。张旭义带着三十名后备骑士,也朝着营门的地方跑去。
“轰轰”的跑步声终于惊动了营垒中的突忽巡哨,“谁在跑动?”哨兵在远处盘问,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就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喉咙。“汉军来了!”后面的哨兵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这时在营垒内侧,排队领饭的突忽人才听见喊声。“快回营帐取兵器,上营垒木栏处集结。”一名突忽人的少校,高声的发布命令。
突忽士卒听见汉军来的喊叫声,虽然也紧张起来,但还不至于混乱。他们以为,从哨兵发现汉军到来,到汉军接近营垒,需要一段时间。
突忽人听见少校的命令后,纷纷丢下手中的碗,向着自己的营帐跑去。一名跑的最快的突忽人正转过一个帐篷,就撞在一人的身上,他正想高声喝骂,大家都在向着营帐跑,你怎么会反着跑呢?不过他抬起头来时,却发现一个黑影出现在自己的眼中。
在“噗”地一声中,那名突忽人的脑浆四处飞溅,他至死也不明白,是什么人杀了他。程节擦擦沾在脸上的血水,又举起手中的战锤砸向第二个出现的突忽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