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所跳的这支舞,却是融合了柔美与力量在一起。
起初还是宛如春风沐浴,百花初绽,梅长苏步伐移转间,整个身躯像是春天柳枝吐露新芽,极尽柔和之美,伴着那方长桌上的叮咚之声,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接着,却是袖带飘扬,步伐从容,宛如东海之上一条蛟龙,乘风破浪,却是意态从容。他身形却是越舞越快,舞到极致,整个身躯移动间,在整个竹舍内,身影却是模糊不可见,只见到前襟之处的那条巨龙旋转飞舞,倒真得像一条巨龙腾空而出,翱翔于九天之上。
然后,竹舍之中却是响起一声长啸,一把闪烁着褐色光芒的仙剑蓦然凭空出现,那仙剑跟随着梅长苏身影,也是越转越快。一时之间,萧原眼中全是那条巨龙和泛着褐色光芒的仙剑的影子。这还是萧原第一次见有人动用灵力,不为修为,不为杀敌,却单单只为了喜好与娱乐。他如痴如醉地看着这一舞,脚下不自觉地步伐一转,却也是跟着梅长苏舞了起来。
萧原只觉体态越来越轻盈,体内的一寸光阴灵力凝聚如柱极速旋转,但此时他脑内疼痛感却是比以往几次减轻了许多。萧原身影却是倏忽间消失在竹舍之内,片刻之后又显于半空之中。如此反复,当萧原觉得自己体内灵力快要耗尽的时候,梅长苏却是姿态从容潇洒地收了步子,掌心凝聚一股灵力,轻轻按向那张长桌。那悦耳之声戛然而止,唯留余音绕梁,萦绕耳侧。萧原微微喘了一口气,整个身心还沉浸在刚才的幕幕景象之中。
梅长苏脱去衣衫,双眸之中光彩熠熠,修理了下额前凌乱的缕缕青丝,这才对着萧原缓缓说道,“百年之前,有次我下山,在一座城镇中见有歌姬翩翩而舞,就不自觉地爱上了这俗世唤做舞蹈的东西。百年之中,我踏遍山河湖海,取自然万物之声,凝于这长桌之上。伴着这万物之声,每每舞起之时,只觉心地坦然,如此平心静气,不知不觉间却养成了这个习惯。”
萧原望着他脸上恬淡神色中带着的欣喜,知道那是从内心而发的真正的喜悦。却听梅长苏继续说道,“你初上山时,问修仙为何?无尽长生不过虚无缥缈,修仙与做人都是一样啊,做自己喜欢的事,做自己能助人的事。我痴长你百岁,虽并无多少大道对你说。但有句话却要告诉你。”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萧原,萧原只觉心下一颤,只觉那目光如剑,透胸穿心,却听梅长苏一字一字地说道,“情到极致,方能道修极致。”萧原只觉醍醐灌顶,脑海之中突然掠过,禁地之内那处楼阁中,清散子那万剑归一的绝世风姿。他眺目远望,只见窗外碧空之上,朵朵白云翻滚不息,却不知阿苏和清散子现在又在何处?
之后几日,萧原白天就研习,从梅长苏那里得到的那本倾尽他心血的《佰草集》。晚上就屏息静坐,凝一丝灵力与“药王鼎”之中,不断焠烧鼎身,凝聚一寸光阴灵力当中的至纯至阳之力,虽见效并不显著,但是萧原心下原本时而奔涌出的烦躁恶气,却是越发减少,只觉心绪平和许多。也有几次子夜之时,一轮皓月当空下,翩然而舞。
这一日,萧原正在翻看《佰草集》,读到其中一句,“天地本为药炉,万物都可入药。世间若有人,以药材直入药炉,不减药性,不夺灵气,灵丹妙药岂是虚幻?”萧原只觉心底一动,一种奇怪的异于平常正统修道之说的想法,从他脑海中涌出。
“若以人体为炉,体内灵海入药,会产生怎样的变化?”萧原只觉脑子里一轰隆,从来没有过的想法纷至沓来,虽是繁杂无序,但是那种感觉却让萧原觉得灵台澄净。宛若一直生活在高墙内从未踏出去外面的人,有一天却不小心凿开了墙角,虽只看得一丝亮光,但却为向往外面世界精彩的好奇之心,开了一条之前从没想过的路。
此时虽然修道门派林林总总,各个门派的修道心法也不尽相同。但是大体来说,却无非“以道入心”和“心中出道”两种说法。持“以道入心”者认为,灵力本来自天地万物,修道者并不需要自己创造灵力,只需将万物灵力引入本心灵台,通过冥思静想,善加利用即可。因为修习这一道说需要修道之人,天生具有纳灵之体,因此最为重灵根胎体。因此修习这一道说之人都是本体得天独厚者,整个修道界种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心中出道,虽然同样承认万物自有灵力,但是却重修炼本心,以心适道。它认为天生不具纳灵之体者并不见得不能修得大道。只要磨练本心,终能引灵入内。
虽然这两个学说修习方法千般不同,但却主要重如何引灵入内,对于入内的灵气如何却并未有人想过。萧原这般不经意的想法,若是说于梅长苏知晓,梅长苏定然也会目瞪口呆。不过,这种想法想来虽易,但是实践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且不说淬炼灵气到何种程度为恰好,就是如何架炉于灵识之内,对于普通修道之人来说都是千难万难,想破脑袋都不一定能想出来。
萧原机缘巧合下习得苏宛“万物灵长的通灵之法”,然后又从三清玉珏之上习得玄元心法,虽是灵力都较为低微,但是能同时修习“以道入心”和“心中出道”两种心法,却是放眼修真界也绝无仅有。再加上他本身之内所隐藏的东西和灵力本就超乎当时修真界的认知,而且“药王鼎”又隐于他灵海之内,这一些都让他比别人更多了些对修道的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