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期间,雨水忽大忽小,时而狂烈,时而缠绵。
梅蕊时不时的看着门外,见雨水似乎越来越小,“大娘,奴家与大郎该回去了”。
“那好,晚了,大娘亦不留你俩,路滑夜黑,行路可须仔细”,林梁氏起身相送。
“岚娘,快去与他俩拿个火把,好行路”,脚伤着的林有才忙吩咐着他媳妇。
见孙少恩与梅蕊快踏出门槛,蓝希岚走过去拦着,“蕊娘先留步,等奴家拿火把与你”。
“嫂子不必麻烦,这风大,火易熄灭,奴家与大郎小心些便是”,梅蕊望着门外一阵大风刮过,忙阻止道。
“这……”,蓝希岚踌躇般看了一眼她婆婆,这外面黑灯瞎火的,若是不慎跌倒,有个好歹,她家如何担当的起,为她夫君疗伤而受伤,她亦良心不安。
林梁氏见狂风大作的,这火把该是起不了啥作用,“这风大的,火把不拿也罢,大郎路上可要仔细顾着点蕊娘……”,林梁氏细细叮嘱一番,才放孙少恩与梅蕊走。
俩人漫步雨中,无星无月,只有满天乌云在遮盖着星月的光辉,周围一片静谧,只听见踏踏踏的脚步声。
忽然,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如白昼地划过眼前,孙少恩转脸捕捉到梅蕊一脸的专注,似乎只顾着走路。接着,是一个震耳欲聋的雷声,掠过苍穹,与夏夜的风雨一起,此起彼落地在夏日的夜空中,演奏起了电闪雷鸣交响曲,顿觉梅蕊微微颤抖着身子,孙少恩顺手牵着她,把她的小手攥在自己手里。
梅蕊亦让孙少恩牵着自己冰冷的右手,走在灯火永远照不尽的前方,在这下雨的夜,大圆脸犹如一把透明的伞,使自己一股暖流上心头,于是对着她嫣然一笑。
好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在间中闪电下,孙少恩有幸看得清楚,突然小鹿乱撞,此时,她愿作一根烟或一把火花来照亮梅蕊,在这下雨的夜,飘逸的心情享受焚烧的诱惑,而抖落的灰烬会是她耗尽的呼吸。
两人一到家,外面更是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
“梅子姐,还好走快一步,不然定被淋个落汤鸡”,孙少恩拭着脸上的雨水庆幸道,下一刻却发出嘶一声,是痛的,原来是梅蕊给她拍着衣衫上的雨水,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肩膀。
梅蕊见她高低不一的两肩膀,在林家时,已注意到那爪子还老按在背后,怕她摔惨了,便道,“脱衣与我看看”,说完又去解她衣带。
孙少恩用看sè_láng似的眼神盯着梅蕊,双手捂住衣领抱在胸前。
“你脱是不脱?”,见她忸怩作态,梅蕊说话语气缓慢,却是不可抗拒。
“你转过身去,我再脱”,不知为啥,此刻有一种羞涩溢出心里,遍布她全身,让她羞于在梅蕊面前裸*露。
梅蕊美眸直视着孙少恩,似乎想看进她眼里、脑海里,之前是谁老不要脸的在自己面前tuō_guāng光,现今如此矫情是为啥?
被她那般看着,很不自然,孙少恩抿嘴,很是委屈,认命般转过身去宽衣解带。
见那疑是害羞而更显的通红的圆脸,梅蕊嘴角微微上翘。
孙少恩扭扭捏捏的,解开小许,却也不再脱。
梅蕊见她似是犹豫,干脆一把扒下她要脱不脱的衣,见她背部光景,脸色如下蛋的母鸡,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滚床上卧着”。
平常不多见梅蕊发怒,现今见得亦是有些害怕,孙少恩挪着小碎步,乖乖的趴在床上。
梅蕊拿来米酒,不顾孙少恩喔喔大喊,使劲的揉搓。
“梅子姐,轻点,好痛”,孙少恩痛得求饶,今日的梅子姐一点不温柔。
“如今知道痛了,之前为何不告与我”,这背部一大片发紫,肩膀又肿的厉害,若不是自己注意到,是否便满了自己。
“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趁梅蕊说话期间,孙少恩才得以喘息,梅蕊下手重的,痛得她刚才只有屏住呼吸,鼓着身子,好卸去小许痛意。
“我现今亦是担心,若是你有事不告知我,我心更不安”,梅蕊说完再加大了力度。
“痛……好痛,梅子姐你轻点,我知道错了”,已是解释清楚,梅子姐为何还那般凶。
“轻点不管用,这淤青若是不用些力是散不开的,亦不能消肿,你再忍忍”。
梅蕊继续揉着,孙少恩亦随着她手掌的移动嗷嗷大叫。
见背部的淤黑逐渐散开,梅蕊才止了手,帮她穿好衣,“好好睡一觉,明日会好的”。
孙少恩有气无力的吐出‘嗯嗯’的呻*吟声,不过现在亦是好多了,不像刚才那般痛。
整日连续不断的雷雨天气,在夏夜里冲击着这北方村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没有了清辉月色下的温和,夜,开始变得昏暗和吵闹起来,听,雨点落在青瓦上,是清脆的铃铛般的敲击声,毫不夸张,这雨声确实是一种奇妙的音乐,比爵士舒缓,比长笛悠扬,又不逊于萨克斯的深邃,如协奏曲般。
孙少恩伴着滴答声慢慢入睡,梅蕊随后亦上了床,却是不敢睡死,这倾盆大雨的,她须随时注意这茅屋的情况,长夜漫漫,屋漏雨,布被盖了多年,又冷又硬,像铁板似的,大圆脸或许是背痛的厉害,睡觉姿势不好,老把被子蹬,这光景何时才能挨到天亮。
八月秋高风怒号,狂风卷走了屋顶好几层茅草,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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