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鸦司虽说特别,但本质还是一座监牢,楼之鬓在处理一些重要的案犯时也少不了要动用刑法,所以这座咸阳城内最为冷清也最为古怪的建筑里也能时常听闻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
这一声惨烈叫声持续了许久,从开始的挣扎恐惧变成了最后的**虚弱,最终归复平静。
穆非遗瘫倒在地,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倒地有没有昏过去。祖世时鲜血淋漓的手中捏着一团拳头大小闪着黯淡白光的光球,球中漂浮着一条拇指般粗长的虫子,这玉体晶莹剔透的虫子慢慢蠕动着肥嫩着身子,不停地从尾部吐出真元,有一条肉眼可见的细小丝线从其口中直接连向穆非遗胸口,线上有道让人捉摸不定的古怪光泽不停地变幻着颜色。
“这是?!”萧若心脸色一白,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莫非是何种虫蛊?”郁眉沙惊愕道。
“是南疆的吞阳蛊。”一向面容古板的祖世时此刻竟也是露出一丝悸动,显然这个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细想之下却是极其合乎情理。
小辛帝看着祖世时手中那令人作呕的蛊虫,脸色有些阴沉,低声道:“用自己的阳寿来喂食吞阳蛊,从而换取几年的强大修为,这就是你的选择和手段?真是愚蠢至极!”
“看来那日攻上聚星山的死士体内也存在着这种东西,只不过这吞阳蛊极其脆弱,人死之后也会随之消失不留痕迹。也难怪我一直寻不到任何线索。”祖世时说完,手刀一挥便斩断了这吞阳蛊与穆非遗相连的那根丝线,手中的虫子立刻身子一番,还未挣扎多久便化作了一股光尘消散于空气之中。
穆非遗的身子轻轻动了动,似乎还能从他口中听到几声干涩的响动,却也不知是咳嗽还是冷笑。
弄清楚了这最重要的秘密,小辛帝便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转身离去之前,对瘫在地上的穆非遗说道:“朕不会处死你,否则就太便宜你了,朕要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看你先前一直看不到的事情,朕要让你明白你的过错,让你死在朕觉得恰当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小辛帝便与郁丞相和祖世时一同离开了惊鸦司,只留下了萧若心一人面对着昔日自己最器重的徒弟。
“你天资聪颖,即便没有这虫蛊作祟,依然能够成为修行界顶尖的高手,你为何要这么做?”
萧若心的气息有些起伏,语气冷厉道:“你想要杀死陛下为父报仇,所以就用这等方式来糟践自己?你毁了穆家仅存的一丝名声,毁了凌云阁百年来的声誉,你让你妹妹从今往后有何颜面站在世人面前?穆非遗,你真的该死。”
穆非遗的身子一动也不能动,但他还是努力挣扎了一番,他抬起头,脏乱的长发遮住了他一半的脸庞,仅露出一只犹如濒死野兽一般充满险恶却毫无生气的眼睛,萧若心看到他瞳目里射出的一道锐利的眼神,身子竟是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杀皇上?阁主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穆非遗冷笑道:“我寻求此种方式来激发自己的修为,不过是想靠近你而已。你不明白我有多喜欢你,若心,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便觉得这一辈子死而无憾了。或许,如果你能早些知道我的一切,劝我收手,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没有救到我,我不怪你,我只想让你明白,我渴望力量,用寄养吞阳蛊来寻得强大修为,只是为了能待在你的身边,哪怕是看着你的背影也好。”
穆非遗苦笑一声:“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处境,哪怕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对我有任何感觉可言。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如果说这一切因果之间有什么是可以让我后悔的,那只能是你。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面对着穆非遗忽如其来的告白,萧若心除了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之外表现得极为平静,她冷声说道:“你若没有在聚星山上做出违逆之事,断然不会让我失望,但对你的感情而言,也仅限于此。我是你的师父,除此之外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可言,以前和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我心系凌云阁,凡尘俗世的感情于我而言皆是虚无浮云。”
穆非遗看着眼前苦恋的女子,眼中的痛苦越发饱满,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声惨烈的咳嗽和大笑。
萧若心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然后便转身离去,一道绝然的声音刺在了穆非遗的耳朵里:“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从今往后你与凌云阁无一丝牵连。”
“愿此生你我都不用再相见。”
穆非遗闭上了眼睛,像一条在命运潮流挣扎得筋疲力尽的野狗,身上满是被仇恨抽打的鞭痕,伤痕累累却再也无人问津。而今的他连自己舔舐伤口都做不到,只能变成一个废物,被所有人遗忘于这片阴暗潮湿之中,走向灭亡。
“爹.”一声轻轻啜泣从他的口中发出。
“婉颖.”又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唤荡漾牢房。
穆非遗最终在这一片身心剧痛之中昏死了过去,铺散如孤魂野鬼的恶爪一般的头发下,一片湿漉。
小辛帝坐在马车内,神色有些严峻,郁眉沙深知穆非遗身上的秘密意味着什么,便开口说道:“皇上,南疆何来这么多吞阳蛊?”
小辛帝同样困惑,便将这个问题转给了祖世时,问道:“祖先生怎么看?”
祖世时坐在皇上身边,倒也没有了以前的架子,毕恭毕敬道:“皇上,这吞阳蛊并非凡物,极难培养,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