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重道乃是古人的操守,有的话皇帝可以说,但苏木这样一个大名士却不能说。
正德这两拳打得苏木肩膀一阵剧疼,这小子这些年勤练武艺,早已经不是当初被苏木打得满地找牙的小孩子了。
苏木:“御使们喜欢乱弹劾人,我朝不以言罪人,杨首辅也是无奈啊!”这一句话算是将自己撇清了。
正德呵呵一笑:“放心好了,苏的事情说出去,担心什么呀?”
苏木一阵无语,自己也只联络了一个言官,却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动静。而皇帝的耳目竟灵敏到这等程度,查出自己是始作俑者。
正德:“不过,杨首辅吃了这个哑巴亏也是好事。”
他悠悠道:“想当年在西苑的时候,老杨头成天督促朕读书,烦得紧。就好象朕借了他谷子,还他糠一样。今日窘迫至此,真叫人大快人心。对了,苏爱卿,当年首辅骂你的情形好记得吧?”
苏木一阵汗颜,说不出话来。
不过,刚才吃了皇帝两拳,依旧能够感觉到正德身上的力气很大。这让苏木感觉到一阵欣慰,要知道自从在万全左卫发病之后,皇帝成天都表现出一副颓丧无力的样子。今日看他的情形,难道病已经大好了?
不得不说,正德算是苏木穿越到明朝之后第一个平等相待的真正的朋友,他自然不想正德有个三长两短。
据真实的其实记载,正德皇帝在征讨宁王之后,返京的路上在镇江去世,那一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
按照目前的情形推测,正德应该是得了心脑血管疾病,这才撒手人寰的。
估计是他生活习惯不好,身体内的病提前发作了。
如果从现在开始将养好身体,未必就不能多活上一二十年。古人寿命都短,明朝人平均年龄也就四十来岁。以正德的身子,如果能够保持平稳的心态,有良好的生活规律,活过五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正德的身体恢复过来,苏木也替他高兴。
正德开完玩笑,点了点头:“苏爱卿你这事做得好,这次应州大捷可是朕在位以来所干的一件真正的大事。”
“登基这么多年,别人一提起朕,就说朕是荒唐天子,还说朕好酒贪杯,夜御十女,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
苏木道:“那是别的人没有见识。”
正德冷笑:“夜御十女,说得真轻巧,当朕是一头牯牛吗?至于喝酒,别的大臣不喝吗?他们携美出游,诗酒唱和,酩酊大醉,那是雅事,怎么到朕这里来就变成荒淫了,这不公平!”
皇帝越说越激动:“其实啊,他们就是瞧不起朕,喜欢拿朕跟先帝比。朕比起先帝,虽然文治不成,可武功却尤有过之。北方边患,可是朕一举扫平的,光这一点不够吗?”
苏木吃惊地看着爆发的正德,讷讷道:“陛下的武功,可比肩太祖成祖。”
正德:“所以,这次朕要将所有的藩王都叫回京来观礼,看看朕的献俘仪式。朕要当着祖宗的灵位,问藩王们,朕算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君王?所以说,苏木你这么做很好,深得朕心……”
话还没有说完,皇帝突然面露痛苦的神色,伸出手捂在心口。
嘴唇也开始发乌了,脸也开始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苏木大惊,知道皇帝的病又要开始发作了:“陛下不要说了,冷静,冷静,冲虚,冲虚!”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皇帝也没找太医,日常都由冲虚道人在驾前侍侯。
听到苏木喊,冲虚忙从外屋走进来,伸出一根手指,在正德身上的几个穴位戳了戳。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点穴功夫吧,和针灸一个道理。
片刻,正德皇帝的身子不颤抖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银红色的小药丸,扔进嘴中咽了。
经过这一折腾,正德皇帝额头微微出汗,挥了挥手:“朕有些疲倦,苏卿家你下去吧。”
从皇帝寝宫出来,看到他刚才发病时的情形,苏木手脚一阵冰凉,脚步也感觉异常的沉重。
本以为正德皇帝的病应该好了些,却不想依旧容以前那样。
而且,看刚才情形,一旦犯病,好象比在万全时还严重些。
这样下去,将来还如何得了?
想起正德以前同自己的交情,苏木眼眶微微发红,这一路走得也慢。
正伤感中,背后有人喊:“苏学士,苏学士。”
回头一看,却是冲虚赶了过来。
冲虚乃是苏木一抽推荐进皇宫的,这几年在宫中很是显示了许多神仙手段,深得皇帝信任。到如今,已是天下道人之首,武当山的香火也比以前更盛。
这次回京,苏木还一直没有同他联络过。
见冲虚过来,苏木站定了:“仙长,刚才陛下的身子你也看到了,如何?”
“自然是好的,不用担心,用不了几日就会好的。”冲虚大袖飘飘一副神仙模样,面上带着恬淡的笑容。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仿佛惟恐别人听不到一样。
还没等苏木欣慰地松上一口气,冲虚就压低声音在苏木耳边道:“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
“啊!”苏木忍不住叫了一声,立即明白冲虚道人先前的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他心中一凛,顾不得悲伤,低声喝问:“什么随时?”
冲虚:“随时都可能驾崩。”
苏木眼泪差点落了下来:“你没弄错。”
冲虚:“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