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家人……”梅娘呆住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父亲和哥哥,他们算是亲人吗。当初,为了一口吃的,就能将我送给汪千户,甚至还用囡囡来胁迫于我。
在他们心目中,我不过是一件能够换钱的什物,现在,我又有什么话好同他们讲。
至于汪连汪千户,虽说我已经同他拜堂成亲,可内心之中却从来没有那他当丈夫看过,也没让他近过身子。就因为他要强娶我,这才使得我和囡囡骨肉分离,对于汪连,除了恨,还有什么话好讲?
唯一想说的是,囡囡,囡囡乖女儿,你现在究竟在哪里?你不知道娘这四年来都一直牵挂着你吗?当年和你在大同分手的时候,你才十岁,如今,定然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如今生得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娘吗?
娘还有四个时辰好活,临走前,娘想对你说:“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想到女儿,顾不得有人在旁,梅娘大声抽泣起来。
王百户面上不忍,转头喝问其他两人:“你们有没有遗言,快说。”
归小二一想到自己天一亮就要被人砍掉脑袋,面容一白,鸡腿掉在地上,一身都颤抖起来:“没……没有了……”
“你呢?”王百户看着乌老大。
乌老大:“我一家人早在十几年就死球光了,也没啥可说的。”
“那就这样了。”王百户退到一边,看着两人吃喝。等他们吃完,也好将碗筷带出去,防止这三人一时想不开,用这些东西自杀。
梅娘还在哭,听得人心中发酸。
乌老大喝了一大碗酒,将酒壶一摔:“哭得人心烦。”
“对不起,对不起。”梅娘忙说,面上带着歉意。
乌老大心中一软,柔声道:“妹子别怕,不就是一死,就算活上一百年,不也有那么一天,任何人都逃不脱的。放心好了,这黄泉路上,我会照顾你的,也没有小鬼敢欺负你。”
说着,就狠狠地看了归小二一眼。
梅娘心中感激:“多谢乌大哥,如果不介意,将来就算到了阴曹地府,咱们也以兄妹相称。怕就怕,乌大哥瞧不起我这个妹子。”
乌老大哈哈大笑:“好好好,想不到我乌云临死前还有了你这么一个亲人。其实,自从干上了这没本钱的买卖,我早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如今却有了个家人,死而无撼了。妹子,说起来,你的模样还有些像我的娘,没准几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身上还流着一样的血。只可惜我娘,十二年前却因为没钱病死在家里了,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没本事给她抓药。”
说着,竟落下泪来。
梅娘听他说得凄惨,再也忍不住,哭得更大声:“囡囡,囡囡,乖女儿,你究竟在哪里,你不知道娘在想你吗?娘不想死,娘想再看你一眼啊!”
王百户不忍心听下去,“收了碗筷,走吧!”
就率先出了牢门。
梅娘已经陷入了痴狂,口中只不住说:“我要见囡囡,我要见囡囡,我不能死,不能死!”
声音越来越大。
归小二:“疯了,疯了!”
突然间,他看到梅娘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彩,大叫一声:“王百户,请留步,小女子想问你一句话。”
王百户本就同情梅娘,听到喊,禁不住停下脚步,回头:“你想问什么,尽快。”
梅娘一咬牙,颤声道:“那天那个骑在马上的文官究竟叫什么名字?”
“什么文官,哪天?”
梅娘:“就是出大同第一天,早上看到的那个文官,你们说他将来是要做宰相的,究竟叫什么名字?”
“哦,你是在问苏学士啊。”王百户道:“苏学士姓苏名木,字子乔,怎么了?”
“啊,苏木!”梅娘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连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失惊:“他竟然是苏木,以前不过是一个巡检,怎么做到宰相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果然是有些不妥当,疯了。”王百户叹息一声,正要回头。
突然间,梅娘大叫起来:“我要活下去,我要见囡囡。王百户,请去告诉苏木,就说梅娘被关在这里了。”
王百户抽了一口冷气,目光犀利地看着梅娘:“你认识苏学士,你是他什么人?”
梅娘大声道:“我是他娘子。”
“啊!”乌云乌大老大吃惊地张大嘴,一块鸡肉落到地上。
归小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汪宫氏,说我怕死,我看你比我更怕死,这种弥天大谎也编得出来。你就是一个芥子般的民妇,人家可是当朝宰相,你说是他娘子,哈哈,也要有人信啊!”
乌云:“妹子,你醒醒,你醒醒。”
王百户也觉得梅娘是疯了,心中更是怜悯。但表面上还是沉着脸,喝道:“汪宫氏,苏学士何等人物,你自是一个千户军官的妻子,休要污了学士的清誉。仔细告诉你,苏学士的家事我也知道,他正妻姓吴。两头大姓胡,娘家泰山老大人正是我锦衣卫经历司胡经历。”
“不不不,你听我说。也许是我说错了,我不是苏木的妻子,是他的小妾,小妾。”一想到女儿,梅娘产生的了强烈的求生**,也豁出去一张脸不要了:“当年,我在没嫁汪千户之前和苏木一道住了几个月,还有个女儿。苏木离开我们娘俩的时候,还留下了地址,叫我到时候去京城寻他。”
说着,就将苏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