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张永所想的那样,苏木并不想介入张、杨二人除掉刘瑾的计划当中。
作为一个穿越者,苏木以前提前知道这两人要采取什么行动图谋刘瑾。不过,鉴于自己对正德的深刻认识,他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参与的好。
正德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荒诞不经,不过,他却是一个非常念旧之人。刘瑾从小服侍皇帝长大,在他的心目中,刘瑾就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弘治和慈圣皇太后的亲人。
真说起来,就在皇帝驾前的亲近程度,刘瑾甚至还要强过苏木几分。
苏木和正德是朋友,刘瑾和皇帝是亲人。
如果历史不发生大的改变,刘瑾这次会坏在张永和杨一清手头,被栽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处死。
如果苏木涉足其中,即便他和正德皇帝关系再好,只怕皇帝也对他苏木有些怨言。
这种事情,苏木却是不想干的。
在宁夏呆了将近两个月,三边总制和朝廷征剿大军的监军张永终于来信了,让苏木押送一干人犯去山西霍州同朝廷大军汇合,一并班师回朝。
已经是盛夏,到了收夏粮的时候。
没有了战乱,加上今年的天气也不错,地里的麦子丰收了。
收割后的大地光敞敞一览无余,放眼看去,一片黄色。
只远处地平线上有两点绿色显得很是醒目,走近去看,却是两座坟茔。
谢自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墓碑。
上面豁然写着年甘霖和年小姐的名字,不用问,立碑人正是他。
谢自然已经在这里占了一个下午了,任凭烈日将自己晒得面庞发黑。
拜在墓碑前的那一丛蓝色马兰花已经蔫了。
“好热,好热,谢家哥哥,还是早点回城吧,明天爹爹就要离开宁夏回京城去,需准备行装。”
一向精灵古怪的囡囡这次却出奇地没有搞怪,而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如同一个乖乖女。
等了半天,才小声地提醒谢自然该回城了。
谢自然点点头,但却没有动。
这个时候,蠢丫头冲嘴没有眼力劲,反忍不住问:“东家,大小姐,我们真要去京城吗?我来西安之前,可从来没离开过扶风,这次要去北京那么大地方,心中突然有些慌了。听人说京城的东西好贵,问人讨一口井水喝都要一个大子。还有,上个茅房,也需要钱。这还有王法吗,咱们出恭是帮人积肥,不倒要钱都算是好的。这京城的人,可都是掉在钱眼子里了。依我看来,那地方活着真是难。”
说着话,她大黑脸蛋上闪过一丝担忧和忿忿不平。
本来挺沉闷的气氛被她这一打岔,立即变得不严肃起来。
囡囡咯咯一笑:“冲嘴你这就不知道了,京城实在太大,内城外城住了十多万户,产生的垃圾得出钱找人送出城去。讲究一些的人家,吃水都的找人专门送玉泉上送过来。一车水,从山上送进城,二十多里路,那水,比酒还贵。”
“吃口水都要从城外送来,这也太……过分了吧?”冲嘴睁大了眼睛,良久才问:“大小姐,这次去京城你算是回家了,以后……是不是不来陕西了……那我……”
囡囡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冲嘴你这个蠢丫头,你是我使老了的人。你就算想离开,本姑娘还舍不得呢!我的家自在北京,回家之后,自然不回陕西了。”
“那……东家怎么办?”冲嘴急了。
囡囡偷偷地看了立在墓碑前的谢自然一眼,小脸突然微红:“谢家哥哥这次为朝廷立下大功,肯定会有封赏的,到时候没准就在京城做官呢。至于陕西这边的生意,我看谢家哥哥这几日已经在安排了。”
谢自然微微点头,表示囡囡说得对。
实际上,苏木已经和他谈过一次话,问他是否愿意就此进入官场,做一番事业。至于进士科考试,可以一边做官,一边考,两者也没有冲突。
谢自然也同意了,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宁夏。也许是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来这里。
是时候来跟年甘霖和年小姐告别了,这里的草长得如此茂盛,只需过得几年,荒草滋长,又有谁知道这里曾经葬过两人?
心中一阵阵的难过,想起年小姐和自己的过往点点,谢自然胸中像是有刀在搅。对于这个女子,他自然是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可言,不过,二人接触得久了,总归有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情义。
别了,年小姐!
谢自然将一杯酒撒在坟头,向过去做最后的告别。
这个时候,囡囡突然张开嘴脆生生唱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谢谢自然也长啸一声,提起酒坛子一饮而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然后,泪水终于落下来,到最后竟满面泪痕了。
“哭了,哭了!”囡囡突然咯咯一笑:“谢家哥哥真是至情至性,不过,爹爹说过了,人少年之时,血气初成。酒色一物,却不能沾染。尤其是酒,长期大量饮用,可损害人的智力,导致记性不好。而且,酗酒之人,后代也不会聪明哦。就拿咱们刚才所唱的这首诗的作者李太白来说,堂堂诗仙,他的儿子好象就没什么出息吧。”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谢自然哭笑不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