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谢自然是对囡囡的父亲彻底服气的。
这个梅老先生不但学问出众,单就教导出这么一个古灵精怪,邪气逼人的女儿,就是不世出的高才。
今天她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将年老夫子一家给得罪了,顺带着他谢自然也不好过去同老实见面,总归要等到教授将气消了在说。
谢自然很是无奈,只得低头不语。
“谢家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惹恼了年教授,怕以后见不着年小姐。咯咯,美满姻缘就这么破灭了。”小丫头低声笑着。
谢自然又好气又好笑:“你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小姑娘,懂得什么?”
囡囡:“怎么就不懂了,女子十四就能出嫁,我都十一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爹爹说了,女孩子的一生啊,嫁对人家最是要紧,千万要擦两眼睛。”
谢自然大吃一惊:“你爹爹同你说这些?”
“怎么就说不得了,爹爹说,这种事情关系重大,一家人,其实可以敞开了谈的。将来如果囡囡看上哪个男孩子,竟可对父母说,可以自己替自己做主的。”
谢自然瞠目结舌:“礼崩乐坏,荒唐,荒唐!”
囡囡是个小孩子,对于男女之情也是懵懂,就道:“谢家哥哥,其实那年小姐和你不合适的。”
谢自然恼火地说:“我同年小姐根本就没什么,你不要乱说,毁人名节。”
身后跟着的几个谢自然手下都憋得难受,想笑又不敢笑。
囡囡正色道:“首先,爹爹说过,人的一生有三次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一是出生,二是读书,三是婚姻。出生好了,降到王侯之家,自然什么都不愁。可若是出身不好,就只能奋发读书做官了,所谓一跃龙门,身价百倍;如果科举无望,若是娶了个好人家的女子,也能过上好日子。可见,婚姻大事,却是马虎不得。以囡囡看来,谢家哥哥你志向远大,将来若是有个好的婚姻,对于你的前程却是有偌大好处。年家女子,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这事你也不要急。”
“其次,年家小姐长得好丑,比起常人都还差些,更别说比我了。”
囡囡得意地在阳光下扬起了脸。
“好邪的小丫头片子!”谢自然听得身上冒汗。
看到囡囡那张娇好的脸和精致的五官,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真是个美人坯子。
没比较还不知道,刚才在年家,年小姐和她站一起,立即被她的容光给比下去了。
年小姐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而这囡囡……简直就是一只凤凰。
我谢自然是什么人物,将来的妻子,自然是要知书达礼,能说会道,美貌如花。且有见识的名门望族小姐。如此,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无论从那一条来说,囡囡姑娘都是上上之选啊,就是在邪性了些。
这个古怪的念头一起,谢自然倒被自己吓了一条。
忙默念了一声:罪过罪过,囡囡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我竟然起了这种心思。谢自然,你有这个心思已经是qín_shòu了。
心中有事,只片刻,不觉就来到自己家的院子。
不得不说,谢自然的家非常宽大。
同年教授家的那个四合院不同,谢自然家一共有四座大院子。
他自己住一间,店中的伙计住一间,一间被囡囡给占了,最前面那间则作为商号的经营场所。除此之外,宅子还附带着一处大得出奇的马厩,里面关着的贩运回来的骡子、驴子和猪羊加一起,有上百口。
商号中,进进出出都是一身油腻的屠户们。
谢自然的屠宰生意做得大,主要是因为商号里贩卖的大牲口都来自鞑靼草原,质量上乘,价格也比别人便宜。如今不但整个扶风县的屠户都在他这里进货,附近几个县城的生意都被他垄断了。
其他商家虽然眼红谢自然,可却没有本事和胆气如他一般提着刀枪在关中和草原之间行商。
谢自然今年才刚满十六岁,每日就有好几十两银子的入项。如果不出意外,即便他不去参加科举做官,几十年下来,摇身一变成为扶风县首富当不在话下。
又因为他又有秀才功名,别人不但不敢欺他年纪轻,反对他异常恭敬。
所有人见了他,都会规规矩矩地叫一声:“谢相公。”
至于商号里的伙计,一见到他,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往常,谢自然走货回来,早就有人迎上去。
今日却是奇怪,见他来,就有几个伙计大叫:“囡囡姑娘回来了,快快快!”
神情中对于这个小姑娘,竟比谢自然还尊敬,甚至还带着一丝敬畏。
有一个人跑过来讨好地问囡囡:“姑娘,今日的菜谱已经拟好了,你请过目。若不满意,咱们再叫伙房改。”
囡囡接过去看了一眼,道:“这到黄酒蒸猪头不错,但蒸的时候记得用筷子将猪嘴撑开。对了,在猪上颌钩一个孔,也方便蒸的时候秽物流出。”
等到进了屋中,更有几个帐房伙计将帐本子递过来,“姑娘,这个月的帐本都在这里,你过目一下,看数目对不?”
囡囡接过帐本,小心地看起来,再不理睬谢自然。
从到到尾,谢自然好象都变成了一个看客,他心中纳闷:这还是我谢自然的商号吗,怎么反倒像是外人了?
出了帐房,在门口拉住一个伙计喝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伙计道:“回东家的话,囡囡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