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苏木所知,边军的哨马斥候覆盖面积极大。
尤其是在这种开阔地带,一个斥候控制方圆二三十里的地域的情形没任何问题。
谢自然和手下一共有七人,又骑着快马,百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当尽收眼底,他们会不知道有这么多鞑靼人,还放敌人杀到车队跟前吗?
苏木心中突然有了深深的怀疑。
此刻,在几里路外的山冈上,谢自然等人正好站在那里。
坐下的马匹也隐蔽在岗子后面。
实际上,这三十来个鞑靼人刚走车队二十里距离的时候,谢自然就已经发现有异常了,也吓了一大跳。
他以前在仇钺面前说让车队诱使鞑靼人来袭击苏木车队一说,不过是一个脱身之计。在他看来,鞑靼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季节南下,也不可能深入内地这么远的距离。
今日敌人来犯,倒叫他有些始料不及。
立即一个骨碌翻身起来,带着手下冲了出去,远远地旁边观察。
事实证明自己是个乌鸦嘴,果然是鞑靼人。
而且,看那二十来人的情形,好象不是普通的鞑靼牧民,而是精锐斥候,这就叫他心中更是疑惑起来,就停在这处山冈上观察起来。
“东家,车队危急,我们是不是杀出去?”一个伙计忍不住小声问,手已经狠狠地握在刀柄上。
“不急。”谢自然摇了摇头:“现在杀出去,怕是讨不到好。”
谢自然可是在这条路上走老了的,知道鞑靼斥候的厉害。而且,敌人的人数也多,自己这点人马冲上去,最后只怕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可是……”那伙计忍不住道:“都是咱们扶风的老乡,鞑靼人可都是畜生。若是民夫有了折损,咱们回去之后,须不好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
谢自然淡淡一笑:“鞑靼人南下打草谷只为求财,又不是来杀人为乐的。还有,民夫们可都是没见过血的,没什么胆气,见了鞑靼人,怕是要丢下车马一轰而散。到时候,鞑靼人得了财物,又如何会去追杀放了鸭子的民夫。所以,今日只不过是破点财,不会出事的。看这队敌人的情形,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咱们若是杀出去,未必就能战而胜之,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伙计。谢某自然不肯见你等有所损伤,且看着吧,等下鞑靼人走了,再去收拢跑散了的民夫们。”
反正那些财物都是仇钺白送的,就算全折了,他谢自然也不会心痛。
听到这么说,几个伙计对于自己东家的本事早已经惊为天人,自然是信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说:“东家说得有道理,咱们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先前那个说话的伙计也将握住刀柄的手松开,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
……
正如谢自然有预料的那样,民夫们看着鞑靼人逼来,都同时大叫一声,弃了车马就要逃。
一时间,道路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马,又是腾起的黄土,又是脚夫的惊叫,情势乱得不能再乱。
偏偏那队鞑靼人骑兵并不急着进攻,速度反慢了些。
“大老爷,大势已去,咱们还是快走吧!”赵葫芦惊得满头是汗,被灰尘一粘,顿时变成了一个大花脸:“快找匹马,咱们走……哎,那个该死的谢秀才,一匹马也没留下,现在可糟糕了。”
“不要急,鞑靼人只为求财,不要人命的。”苏木何等人物,见鞑靼人慢下来,自然知道这群蛮子也不过是想抢劫些财物。能够不动手就将民夫们惊走,自然也懒得动手。
他心中也是颓丧,自己那个天下第一武林高手的名头乃是皇帝御赐,其实心中清楚,也就比普通人强壮些。碰上这种打老了仗的鞑靼人,估计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若是强冲上去,又没有帮手,怕是一个照面,就要被人家乱刀给分了。
叹息一声:“走吧!”也顾不得拿行李,转身就要朝后跑去。
若说起长跑的功夫,这些民夫只怕没有个人能够跑过他苏木。想当初,苏木可是每天三五千米的运动量。也不用跑多快,只需比其他人快上一些就可以了。
只不过,好好的一个状元公,被鞑靼人撵得如丧家之犬,苏木还是觉得异常憋屈,传了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正要走,苏木突然发现前方的几个鞑靼人的目光落带到自己身上。然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喜,就有一个鞑靼人伸手指过来,口中大叫着什么。
苏木感觉到一丝不妙,随着鞑靼人的目光,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心底一寒,背心中立即出了一层冷汗。
原来,刚才起床的时候,苏木已经睡迷糊了,一不小心将正七品的官服套在了身上。
正七品的官服色着朱红,在一群衣衫褴褛的民夫中就如同黑夜里点了一盏等,醒目之极。
抢劫一个车队的物资和俘虏一个正七品朝廷命官比起来,显然是后者对鞑靼人更有吸引力。
明朝对外敌的态度自来就是从不妥协,一旦开战,就是死磕到底。所谓天子守国门,皇帝死社稷,无岁币,无和亲。
土木堡之战对明朝来说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明朝对外战争,好象都没败过。
尤其是这些年,基本都是以全胜告终。
别说七品文官,就算是七品武将,也没有被敌人俘虏的记录。
更别说苏木又是名满天下的状元公。
一刹那,苏木立即明白自己变成了鞑靼人的目标,今日之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