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乙这才“哎”一声,转头对囡囡怒道:“我是没读过书,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衙役就一棍子甩过去,打得他惨叫着扑倒在地。
堂上的人都笑得前伏后仰。
须臾,辛知县才忍住笑:“君服,你接着说下去。接下来,你就准备出钱买下囡囡姑娘?”
谢自然一施礼:“禀县尊,晚生要买的是厨娘,囡囡姑娘分明就不懂得做饭,学生自然不会出钱买人的。不过,这两个贼子实在可疑,小生就决定先离开人市场,来县衙报案。”
辛知县点点头:“那是应该的,君服你这么处置,倒是妥当。”
谢自然:“学生就笑了笑,说这小姑娘根本就不懂得做饭,休要骗人。然后,就要离开。却不想,囡囡姑娘还是死死拉住学生,又说‘相公,我还懂得做一道点心,必定叫你喜欢的。’小生也不想说太多,也免得走了贼人,正要挣脱。囡囡姑娘急道‘我这道点心有个名字,正是乐只君子。’”
“啊!”辛知县和年夫子又同时惊讶地叫了一声。
就连地上的牛乙也忍不住问:“怎么了?”
辛知县讽刺地一笑:“好叫贼子你知道,囡囡姑娘这句话出自〈诗经〉,‘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你等不学无术之徒自然是不明白的。”
谢自然也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君子无论地位高低,都要心系百姓疾苦。一刹间,小生就明白囡囡姑娘是在向我求援,担心我一去不复返。偏偏当着两个贼子的面,在下也不好明说。就转念一想,罢,先救她脱困再说,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至于贼人,等下报了官,再来拿人不迟。”
“于是,学生就叫了一声‘原来姑娘懂得做这么一道点心,好,就买了你。’然后,依照两个贼子说好的价格,扔过去一两银子,拉了她就要走。”
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囡囡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挑衅式地看了牛乙和师寒露一眼:“咯咯,本姑娘聪明吧。爹以前就说过,囡囡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子。”
牛乙气得差点将一口血吐出来:“你们读书的人说话怎么都这样,叫人听不懂!怪只怪我糊涂油蒙了心,偏要问谢相公多要银子,结果……结果……”
谢自然哼了一声,然后又笑道:“县尊、年先生,若这两个贼子肯收小生这一两银子,将来虽然免不得要被抓捕进衙门来法办,却也能免受一刀之苦。只可惜,这两个贼子见小生出钱爽快,以为我是看上这下丫头的厨艺了。竟不肯依,说是囡囡姑娘的‘骡子菌子’点心做得非常好,跟皇宫里的御膳一样。怎么可能一两银子就卖给你,不成,少了五两谈都不用谈。”
“骡子菌子点心!”
“哈哈!”大堂里,知县、年老夫子和几个读过书的师爷同时都笑得倒了下去,竟笑出眼泪来了。
“这两个贼子,哈哈,逗死人了!”
“哈哈!”看到大堂里的老大人们在笑,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跟着哄堂大乐。
至于牛乙两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安静,安静!”看笑得实在收不了场,辛知县又拍了拍惊堂木,总算让场面稳定下来。
“至于御膳,其实也不如大家想象的那样。”辛知县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想当年参加殿试的时候也吃过御膳坊送来的金盘送鸡,单那道菜还好。至于其他……一想到那糟糕得令人难以忍受的饮食,他面上浮现出难受的神情:“君服,你继续说下去。”
谢自然:“是,老父母。禀县尊,晚生这几年做牛羊生意,也是薄有家产,五两银子原本也没有什么。就伸手将一锭银子扔过去,说不用化开了,接要让那两个贼子将囡囡的卖身契给我。”
接下来,谢自然大约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古代百姓所使用的大多是铜钱和散碎银子,尤其是银子,分量上根本就没有一个标准。在使用的时候,要想用秤约了。若是有多出部分,则使剪子剪下一块来。那种五十两一锭的大银乃是官府收税之后统一铸造,用来上缴国库的。
谢自然扔出去这一锭银子大约有六两,他本就富有,也不在乎多这一两八钱的找头,只想快些将囡囡救出去,然后报到官府,带衙役过来拿人。
刚才通过囡囡同他所说的一席话,谢自然已经知道这小丫头知书达礼,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搞不好,还是书香门第的小姐。
士人家的女子居然被歹人给拐带,这还得了?
却不想,牛乙和师寒露两人见谢自然出手如此大方,多出一两银子连眉头都不带粥一下,要知道如今一两白银足够一普通的五口之家吃用一个极度了。又见他做书生打扮,人也风雅富贵,以为遇到了一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
这种肥羊不宰白不宰,能够多要些钱也是好的。
两人顿时起了贪念,就开始夹杂不清,说了许多废话,最后,竟然将囡囡夸成天上有地下无的天下第一厨娘。
最后,就两谢自然也听得不耐烦了,问他们究竟要多少银子,少废话,报个数吧!
牛乙也不客气,直接报了三十两。
听到这个数字,谢自然气得笑起来。这价格能够北京的人市场上买一长相好,又是chù_nǚ,又懂得厨艺的女子了。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两人是将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谢自然是什么人,好勇仁侠,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