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同样担心的还有段炅。
段炅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当初在听苏木对吴世奇说已经提前知道考试题目的时候,他就留了心。
等到同事们请苏木吃饭要套口风的时候,一向因为手头窘迫,不肯参加同僚聚会的他咬了牙,厚着脸皮凑上去,为的就是不落了这个好处。
说句实在话,就在大家凑份子请苏木吃饭的时候,他心中对苏木能否有这种通天手段还是有些怀疑的。
不过,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苏木真有呢。只要一拿到题目,那可就是稳中进士了。
等到苏木说这不过是他信口胡说,用来安慰吴世奇的时候。人家说得有理以后据,段炅也信了。
接下来,段知事心生恶念,欲到焦芳那里使苏木的坏。却没想碰到了张彩,这才知道苏木的真实身份。
以苏木和万岁的特殊关系,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拿到题目。
一想到这点,段知事浑身的血液立即沸腾起来。如果事实如此,只需将这个消息往外一泄露,就足以叫苏木万劫不复。不过,段炅却不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人。
没错,他和苏木是有不快。但这次科举却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知道这一点的同时,段知事首先是一阵狂喜:题目是真的,题目是真的,苏木真的提前得到考题了。
他想的只是如何将题目拿到手,好顺利考中进士。至于告发苏木,对他段炅也没实际好处,傻子才去干呢!
于是,他和同僚们商议,使出手段从吴世奇手头套出了三道题目。
进考场之后,果然是。
虽然后面几道题因为时间关系未能到手,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段炅本就是个有才华的人,又提前做了准备。这一届三场考试只感觉笔下就好象神灵附体,将文章作得花团锦簇。
等到交卷出场之后,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九天所作的题目,段知事心中大为得意的同事,又是一阵激动:成了,这次考试是稳中的。
是的,如今对他来说,中个进士就算不得什么,要点翰林才算是成功。
“嘿嘿,点翰林,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段炅面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这七千多考生中,有我这般文笔的只怕也几个。尤其是在我做了充分准备的前提下……不对!”
突然间,段炅面上的笑容凝结了:连会试这么重要的考试题目都能泄露出来,那么还会有人知道吗?经历厅里的同事们可都是穷惯了的,一份题目怎么着也能卖上几千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人辛苦一辈子了。保不准有人利令智昏,却不可不防备。
想到这里,他也不急着回家,就站在贡院门口,一个个将同事们找到,说是既然考试已经结束,且不忙回去,反正今日没有宵禁,不如寻个地方吃酒作乐。
众知事进了考场,见题目都对,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由于提前做了准备,这次会试自然考得极好,心情都是非常的愉悦。
见段炅一脸的郑重,都感觉到一丝不好,知道他以后要紧事要同大家说。
都道:“怎么好让段知事出钱,按照以前的惯例,凑份子吧!”
和其他考生出贡院之后要么去青楼放纵自己,要么去高档酒楼打牙祭不同,段炅说完之后,却领大家专挑僻静的地方走。
在弯弯拐拐走了大约几条街道之后,就找到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酒馆。
进得门去,点了酒菜,就挥手让小二退下,这才缓缓道:“如何,大家考得如何?”
他不问还好,一问,众人面上都露出喜悦的笑容。
李知事一拍大腿:“咳,想必是要中的,苍天可怜,想不到李某人也有一跃龙门化龙的荣耀。”
另外一个知事也道:“如果这样也中不了,才是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进士肯定是能中的。”
牛得水为人最为放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会定然是成了,只可惜老翁没福气,他若是留下,一个正七品命官是跑不掉的。”
李知事长叹息一声:“人生的际遇啊,谁能说得清楚,都是命!”
一想起翁知事走之前那一幕,李知事心中一酸。
众人也都是叹息,替老翁不值。他也是命苦,若是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
如今,进士功名只怕再与他无缘了。
“翁知事的事情以后有时间再感叹吧!”段炅喝住大家,冷冷道:“这次金榜,七千多人争,最后才两百来人最后中式。谁敢肯定自己就能上榜,进士人人都想做。可为了这个功名,把脑袋给丢了,却不划算!”
屋中只点了一盏油灯,照得他那张脸忽明忽暗,显得有些狰狞。
牛得水性子急,和段炅素来不和,忍不住冷哼一声,低声道:“段知事,既然我们提前弄到的那东西都是真的,那么,对咱们来说,中个进士段什么难事。你说这些话扫人兴头,有意思吗?”
段知事也不恼,只低声喝道:“没错,以咱们的学问,又有天大幸运襄助,中进士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果提前知道题目的人多了,咱们可未必就敢保证一定能中。此事乃是杀头的干系,某死活觉得不安心,就想最后问问各位同仁,那题目你们真的没泄露出去吗?”
“怎么可能泻出去,我又是不是疯子。”牛得水轻叫起来。
“难说得很!”段炅冷笑:“一份题目几千两银子也是卖得出去的,财帛动人心啊,我就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