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经历司的知事、书办们都看得出来,苏木和吴世奇大人关系密切。
因此,吴老先生一出事,书办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向苏木报信。
苏木吓了一跳,赫然站起来:“什么,你说仔细些,吴老大人怎么了?”
其他知事虽然对吴世奇没有好感,可也同时问:“什么事?”
书办满头汗水:“小的也说不清楚,要不苏知事和各位大人去看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苏木也不废话,猛地朝门外走去。
背后,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事情比苏木预计的要坏些,进了吴老先生的屋子,就看到他披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脚边全是散落的书本,胸口上全是泪痕。
眼睛也直了,嘴角拖着长长的涎水。
只将一句:“不考了,放弃了”来来回回地说着。
说得悲苍寂寥,听的人无不心头发酸。
苏木心中更惊,吴世奇就是个老宅男,精神上本就有些不正常。当初当他听到自己得了官职之后,就曾经疯过一次,这次又疯。
就上前一步将他扶住,连叫了几声:“吴大人。”
可惜没有反应。
苏木问书办:“吴大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又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也忙问。
书办回答说:“自从昨天翁知事辞官回河南老家,不参加考试之后,吴老大人就有些不对劲,说是不想去参加考试了。就在刚才,老先生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将案上的书散了一地。苏知事,各位大人,你们说,这可如何好?”
众知事:“还能怎么样,还不快送回家去找郎中看看。”
段炅冷笑:“又是一个被春闱压倒的,说起来,吴大人也是考了十多年没中进士的老举人。若不是因为懂得钻营,混到正七品的朝廷命官一职,搞不好就是翁知事一般的模样。”
“段某听说,吴大人在沧州长芦盐司扰乱盐政,朝廷本是要治罪的。考虑到他身后的背景,这才开一面,叫他来通政司做个闲职养老。嘿嘿,可惜啊。吴大人还不死心,想再搏一下,看能不能中一个进士。”
“可着进士是人人都做得了的吗?如果吴大人封厅去考,这个经历一职自然是要交出去的。他又没有正经功名,一旦封厅,又没中进士,只怕回不来了。好不容易混出的一个正七品命官,朝廷也不认。他的仕途,到此算是结束了。”
“吴大人患得患失,却是疯了,真是可笑啊!依段某看来,他就不该起了要做进士的非分之想。”
段炅一番尖酸刻薄的话激怒了苏木。
苏木回过头狠狠地看着他:“住口!”
这一声,声如霹雳。
苏木什么人物,想当初在西苑东宫,乃是现今正德皇帝的首席智囊。即便是刘瑾那样人,见了他也得客气地喊一声“苏先生”这一发怒,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段炅感觉到一股威压袭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被他将剩余的话憋进肚子中去。
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段炅一张脸气得通红,正要上前理论,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怎么回事,凭地乱?”
回头一看,正是经历司的顶头上司华察华左通政。
华左通政一脸寒霜地走进来,看了一眼已经陷入痴狂的吴世奇,气得脸都白了:“谁来说说?”
段炅立即凑上去,添油加醋地将吴老先生因为要参加春闱考试而疯一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华大人大怒:“吴大人都疯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留在衙门里,还不快快带回家去,找个郎中看看?以他现在的情形,已经不适合做经历,本官等下明此事。”
苏木大急,说句实在话,他早就想离开通政司了。而且,皇帝也答应,一旦他中了进士,就另有派遣。可邸报已经让皇帝留上了意,觉得这玩意儿非常好用,得长期办下去。所以,无论吴世奇将来是否中进士,都得呆在通政司里。
如果吴老先生因为疯病,被吏部开革出通政司,皇帝那边,苏木还有办法去解释。
可张太后那关可就不好过了,通过同张太后这人的几次接触。苏木已经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三十出头的帝国第一女性,绝对是个性格坚强,坚钢不可夺志的女强人。一但知道吴世奇离开通政司,邸报没人办理,苏木他第一个要倒霉。
苏木忙道:“华大人且等等,吴大人不过是一世痰迷了心窍,休息片刻就会恢复正常的。”
他也是心中一急,才叫了一声:“华大人”却没想到,这样的称谓已是犯了官场大嫉。
原来,明朝官场上,所谓的“大人”称呼一般都是上级对下级。如果一个下级敢于这么称呼上级,那已经是大大的无礼。
正确的喊法已经是姓后面加上官职,比如喊华察就应该是“华左通政”或者“华左使。”
听到苏木这无礼的称呼,华察脸自一冷,故意装着不认识苏木的样子:“你是谁?”
李知事小心地回答:“禀华左通政,这位是苏知事。”
“一个小小的知事,也有你说话的地儿?”华察大声冷笑:“还不退下?”
见苏木吃鳖,段炅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跟着喊:“还不下去!”
华大人:“来人了,把苏木给我轰出去,还有,送吴世奇回家去!”
就有几个书办冲进来,有人去叉苏木,又人去架吴世奇。
苏木心中大急,只要吴世奇一被驾出通政司,整个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