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知站起身来:“马全,去请知州升堂吧!”
“是!”马全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看到马全兴奋的笑容,杨同知心中冷笑,然后叹息一声:这人就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同他接触得了多了,本大人也难免沾染了些许浊气。不过,有的事情,小人却非常好使,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
老实说,要收拾梅富贵,杨自烈也觉得有**份。堂堂两榜进士,堂堂沧州同知,却要对一个九品不入流的小官使出这种手段,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若传了出去,对自己清誉有损。
可是,这次盐司银库空虚一事涉及实在太大,若不妥善解决了,一旦事发,自己一事固然是免不了的。可牵扯到朝中那人,却不知道又有多少滚滚人头落地,这大明朝的政局也不知道有变成什么模样。
“不行,梅富贵必须死,这个替罪羊他是做定了!”杨自烈捏紧了拳头,又朝桌上的邸报看了一眼。
这一期的邸报已经印证了那日梅娘所说的话,真定府果然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灾,五座县城被淹,受灾百姓达竟然的六万户,这可是十多万人啊,若赈济不利,激起民变,就是一场天大祸端。
为此,朝廷又下令让三大盐场将库银解送京城,赈济真定百姓。
看到这张报纸时,说句实在话,杨自烈想死的心都有。
盐司银库中本有银两百万两,不过,在一年之后,都被他和刘孔和、景亭挪做他用。这次朝廷要用银子,急切之间,又从什么地方去寻这么多钱来补上这个天大窟窿?
“梅富贵,这事须怪不得本官,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你就去死吧!放心好了,你死之后,本官会妥善照料你的家人的!”
回过头去,杨自烈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张扭曲的狰狞的脸。
然后,就转身大步朝前衙走去。
同知厅离州衙不过十几步路,只片刻就到。
坐到位置上,杨自烈低头看去,就看到梅娘那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颤。
看着她细长的脖子和纤细的身影,杨同知心中又是一热,几乎忍不住要将她抱在坏中细心抚慰。
就想着一旦梅富贵将来被自己按上一个杀头重罪,又该如何将这女子接到自己身边。
“或许,这事让马全去做最好不过!”
小人就是做这种事情的,他们自然有的是法子。
正乱糟糟地想着,就看到关知州一脸不快地走了进来,不满地呵斥着马全:“马全,你不是去盐司了,怎么进的州衙,擅闯官衙,该当何罪?”
马全在旁边赔笑着,额头上明显地带着汗珠,用求援的目光看着杨同知。
杨自烈轻咳一声:“关州牧,马全是下官传来的,有事要问。”
关知州本是个老好人,因为出身的关系,一见到杨同知这种科班官员,自觉矮了一头。
立即喘了一声,佝偻着身子到坐到上座上:“既然杨州同这么说,此事也就罢了。对了,刚才马全说有惊天大案要本官来定夺,却是何事。这堂下所跪的女子可是于本案有关,又是什么人?”
关知州指了指梅娘。
马全就在旁边大喝一声:“梅宫氏,抬起头来,知州老爷要问你话呢!”
梅娘缓缓地抬起头来:“民女梅宫氏,见过各位大老爷》”
一听到她标准的冀西口音,关知州就是一楞:“真定人?”
杨自烈就点了点头:“真是,关州牧,此女正是半壁店巡检司巡检梅富贵在乡下老家的妻子,娘家姓宫。”
“啊,梅富贵的妻子,你们抓她过来做什么?胡闹,胡闹,不过是一个良家妇人,还不快快放回家去!”关知州在内心中已经将梅富贵当成自己的心腹了,不,如果梅富贵在京城中真有天大的背景。而他和梅富贵又同是非科举出身的官员,将来在官场上未必不能互为奥援。
今天这个杨自烈居然将梅富贵的妻子都抓来了,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关知州心中一惊,难不成这梅富贵有什么不得了的把柄落到杨自烈手头,以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竟然连人家妻儿都一并捕来?
关知州这人说好听点是个和气人,说难听点就是尸位素餐,也不想跟杨自烈发生冲突,立即就要叫人将梅娘赶出公堂去。
“慢着。”见衙役们正要动手,杨同知喝道:“州牧且听本官将话说完。”
他拱了拱手,森然道:“关州牧,梅富贵牵扯进一桩大案之中,这个梅宫氏却是关键人证。”
听到他这么说,关知州奇道:“州同,什么大案,这梅巡检在巡检司一向奉公守法,勤于王事,本州倒不知道他有作奸犯科的情形。”
杨同知冷笑:“是否守法,等下一审案,知州不就知道了。传梅富贵!”
不片刻,苏木就一脸疑惑地从后衙过来,走进大堂。
今日苏木却没有穿衙役的服装,反一身儒生打扮,头戴方巾,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潇洒而来,如同闲庭信步,那形象,却像极了一个有功名的落拓名士。
他看到衙门外面围了这么多人,嘴角轻轻一笑,竟微微点了点头。
尽显fēng_liú人物本色。
对于梅富贵,城中众人闻名依久。
在大家心目中,一个军汉出身的九品官,在大同前线尸山血海中杀出一个官职的人物,应该是满面凶像才是。
可进今日一见,却都是一呆。
然后有人喝了一声彩:“好一个英俊潇洒的梅巡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