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围住衙门不说,现在又要使用暴力冲击官府,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造反无疑。
可这里是明朝,读书人也不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如果敢这么干,早就被衙役一顿乱棍打散了。
但读书做这种事情,只能算是陈情,是帮助官府改正不足,是正义之举,先前上就站在了道德的高度。
顺天府衙门的人也知道这一点,根本就不敢废话,只派出衙役死死顶住大门。
并有几个人架了梯子,将脑袋从上面探出来,一脸苍白地看着外面的群情汹涌。
接过,就迎接了一阵暴雨般的石子和烂菜叶。
然后是“哎哟!”一声,墙上的人摔了下去。
外面的书生们见取得了战果,更是来劲,厚重的大红门也开始摇摇欲坠,不断有灰尘飘出来。
眼就着堂堂顺天府衙门就要失守,正在这个时候,大门轰然敞开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在最前头,看他打扮,正是锦衣力士,后面则跟着一群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这人正是朱厚照,他身后则跟着苏木,苏木已经换了便装,不在做秀才打扮,他将来可是要混士林的,还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得罪这么多秀才。
这事,让这个宗亲来干正好,反正这小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至于弄出事来,自然有宗人府来管,同他苏木也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这事应该由胡百户来领头的,可惜自己这个准老丈人已经彻底怂了,就知道叹气。让他出面,只不住摆头,毫无当年的英雄气概。苏木没办法,只能挑唆朱瘦这小子来趟浑水。
偏偏这不省心的家伙还非常乐意。
看到这一幕,广场上的士子们同时安静下来。
朱厚照面容冷峻:“哪个是林文六?”
林文六见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卫士,心中鄙夷,喝道:“我就是,你又是谁?”
朱厚照尖锐地叫了一声:“锦衣卫何在?”
“在!”在他身后,穿着飞鱼服的胡进学、两个护卫,甚至刘谨都大声暴喝!
朱厚照:“把这个无发无天的斯文败类给我拿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居中处置如此一场大事件,他本就是以指挥千军万马沙场征战为理想。如今的情形虽然场面小了些,可也算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顿时就兴奋得难以遏制,嗓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是!”
众人同时抽出刀子,向前一步,围住林文六。
雪亮的刀子在阳光下闪光,只需看上一眼,就感觉有冷气透心而来,让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前面几人都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衙门口的读书人本就挤成一团,前面的人后退,直接撞到后排人的身上。
场面立即小小混乱起来,先前喊打喊杀的气氛一窒。
士子们十年寒窗,一个个都是读书读得迂了,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别人见了他们,都是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秀才相公”“举人老爷”,居移体养移气惯了,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险恶的情形。
眼前形势实在太乱,读书人的正义固然要紧。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厂卫贼子可恶凶悍,刀剑无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时候真被厂卫伤了,疼的可是咱们自己。最后那林举人得了银子,又不会分一文钱给我。
今天很多读书人聚集在这里,除了士子们所秉执的“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外,未必没带着来看热闹的心思。
所以,不少人都畏缩了。
都是圣人门徒,可你不能保证人人都是道德模范。
已经有人悄悄地退后,躲进了看热闹的百姓人群中。
林文六看到形势有些不好,虽然心中也被刀子吓得有些发颤,却依旧大喝道:“贼子敢尔,你们这群厂卫畜生也敢拿我等?我等乃是读书种子,有功名再身,休说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力士,就算是天子在此,我也要同陛下理论理论,人间自有正义在,岂能让你等的邪气压住?”
听林文六说得正气凛然,刚才还有些畏惧的读书人们心中羞愧,同时叫了一声好。
朱厚照冷笑一声,突然一脚横扫过六的腿弯。
这一招快如闪电,又是以有心算无心,林文六惨叫一声,立即跪在地上。
未来的正德皇帝虽然练了一身无用的花拳绣腿,可这小子身强力壮。而林举人一把年纪,身子早被酒色淘空了,又如何是他对手,只一个瞬间就被朱厚照彻底制服。
严格来说,这算是未来的正德皇帝第一次同人实打实地动手,竟然如此顺利。
胸中顿时有一股快感酣畅淋漓袭来,朱厚照哈哈大笑起来:“抓得就是你,绑了!”
身后的胡顺和胡进学毕竟是这事的正主儿,身负职责,立即冲上前去将他牢牢按住。
“贼子畅快,辱我圣人门庭,贼子,贼子!”林文六悲愤地大叫。
这个时候,士子们才回过神来,同时大喝:“诸君,这是对我读书人的羞辱,断不可忍啊!”
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大喝,声如霹雳:“都安静,这事根本就不关林举人的事,他之所以这么闹,不过是想混水摸鱼。为了一己之私利,无中生有,道德败坏,日后报上学政衙门,一个革除功名是免不了的,你们又参和个屁,休要自误!”
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却又这么大声气,广场上立即安静下来。
被抓住的林文六大叫:“贼子,此事本是我岳丈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