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子心抬头,漫天的烟花刹时映入她的眼帘,红、黄、蓝三色的焰火不断升上天际,开出一朵一朵美丽的花。短暂而绚烂,向世人炫示这太平盛世的华丽。
不一会儿,又见许许多多的泛着柔光的花灯随风徐徐地空。
霎那间,华灯万盏烟花漫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映得夜空一片雪亮,亮如白昼。
她看得出神,红唇间漾起清淡浅笑。状向状亡。
她觉得自己也是个奇怪别扭的人,白天她喜欢在安静平和的环境里呆着,而夜晚她却更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声音越喧嚣越好……或许,这是前世那个世界的人的通病吧。
她的眼中只有漫天的花火,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成了别人整个世界的风景。
眼前的她,雪白的双颊也被天上的光亮映照,染上了一层明丽的霞色,一双宛如黑璃一般清亮的瞳孔里,此时倒映着五彩闪亮的花火,闪闪烁烁,明明灭灭,似乎蕴藏着整个银河般流光溢彩。她笑着的模样,宛如冰霜融化。雪莲轻绽,通身若有淡淡华光……
天上的皓月星辰,烟火华灯。此刻与之相比,仿佛都黯然失色。
他这回真的失了神,他清楚的了解。这种感觉是叫做——怦然心动。
十多年后,元三公子经常在每年的元宵佳节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来这个茶摊,点上一份乙套餐,冲泡上红豆清茶的茶粉,看着满天繁星或愈发璀璨的烟火,回想着曾经的这一幕。
有一个小女子那双蕴含银河的双眸,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色,即使岁月更迭,风雨将生命中的大多数色彩冲刷成灰蒙蒙的一片,可她的眼眸,却丝毫没有褪色,鲜亮如初。
那时候喝着红豆味的茶汤。他总会教女儿们吟诵这几句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根本不会想到,一杯红豆茶汤,在他心中生出了一个美丽的南国;他也不会想到,这个南国会成为他背负了一生的,最美丽却又最苦涩的思念。
然而这个时候的他,只是觉得人生的际遇如此奇。
大约四个月前,他从冰冷的湖水中捞起了她,为了不“被婚”,他费了心思摆脱了她。而四个月后的今天,他看着她的眼眸与笑颜,头一回体会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如果这世间有后悔药卖,我可以选择买吗?
心中这样想着,竟就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啊?什么?公子要买什么?”可惜某女子只听着了最后一个词。
“没什么。”元三公子只能遮掩过去。
连子心也没追问,继续兴致勃勃地看天空。
“你很喜欢烟花?”元三公子问。
“喜欢啊,美丽的东西谁不喜欢。”
“那你相信这世间有烟花一样美丽却长久的爱恋吗?”
很奇怪元三公子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她还是回答了:“烟花一样美丽却长久的爱恋,这本身就是一个病句。烟花虽美却短暂易逝,彩云易散琉会停,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会长久的。”
元三公子有些惊讶,有些难受,却也有些了然。
他觉得,这个女子有时候像暗夜里的一簇灯火,温暖而永恒,有时候像天上的烟火,绚烂而脆弱,有时候像天山的一株雪莲,孤傲而悠然。
可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其实她更像天上的一颗星辰,闪烁炫目,看似伸手可摘的距离,实则遥远无期,无论他怎么走怎么努力,都注定走不成殊途同归。
竭力隐藏下自己的情绪,他又恢复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将椅子挪近了她,嘿嘿笑道:“才多大的小丫头啊,懂什么是爱恋么就这么伤春悲秋的?”
连子心愕不可揭地翻了个白眼:“那你还问我这种问题?!”
某公子嘿嘿一串坏笑带过这个话题,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递给她。
连子心疑惑地接过,打开上头包着的黛色锦布,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本书。
封面是上好的牛皮纸,厚厚一本,装订精良,不过却没有书名。
掀开扉页,一行清新隽永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小小节礼,祝君愉悦。
再翻开第二页,上好的宣纸上画着一个很好看的碗,是用水彩墨笔勾勒涂绘的,碗的形状也好,色彩也好,花纹也好,都异常的细腻,惟惟肖的。
图画下面同样用簪花小楷工整地标注着:瓷莲花浮纹碗。
一小行介绍:产自华国兰溪瓷窑,口径七厘米,列属三等瓷器,多用于官宦之家……
翻开第三页,同样是画配字:粉彩青花釉的西施杯,产自陈国梅渚瓷窑,杯口径三厘米,每年进口数量稀少,列属一等瓷器——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
第四页是一个铜壶:长嘴錾蝙蝠纹铜壶,产自华国甘陵甘家铜器窑,列属四等铜器,多用于盛酒与热水,常见于商贾之家……
这俨然就是一本器皿图册,连子心有些惊讶有些不解,问道:“这是……”
元三公子笑笑:“你不识字么?送你的小礼物啊。过年的时候就想着要送你点什么好,可感觉你好像就喜欢与吃有关的,我在书房看到一些有关器皿的书,想着你喜欢做,所谓美酒配佳人,宝剑赠英雄,菜的话如果有合适的好看的器皿来盛放,应该会加分吧?所以我将华国的这些器皿整理成一个图册,希望对你有所助益。”
说完,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连子心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