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位神枪手先生重新戴上了他的礼帽,露齿一笑,即使是身穿整洁妥帖的礼服都无法掩盖他的那股危险气质,他向她伸出手,试图彬彬有礼地打招呼,“我想诺拉小姐似乎还不知道我的名字,well,我是塞巴斯蒂安·莫兰,我的朋友们都喜欢称呼我莫兰上校,当然……我还是喜欢听您喊我塞巴斯蒂安。”
“莫兰先生。”诺拉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想必您和您的朋友们也在这等了我不少时候,您瞧,我没有带任何武器,您可以像上一次那样轻易地带走我。”
莫兰上校摸了摸他浓密的鬓须,眼里光芒闪烁,“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很想和您叙叙旧,不过可惜——那位先生大概是没有时间来接待我们了。这也不错,至少我们可以就在这聊聊天,谈谈心,不是更好吗?”
“说实话,我倒是不太想见到您,在这种情况下。”诺拉不动声色地微笑,“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位被人掳走的朋友……您有宝贵的线索吗?”
莫兰上校搓着下巴,嘿地一笑,“小姑娘,线索我可不能告诉你,你太聪明了,也许在我稍不留意的实话就被你给套话了,前车之鉴——鉴于你是唯一一个可能找到你那位‘朋友’的人。”
“您夸奖了。”诺拉的目光从屋顶,巷子拐角和对方街道路口的地方扫过,目光又放在了一脸兴味的神枪手身上,微微一笑,“我可是不指望能从那位手中找到我的朋友……事实上,我只想问一句,您的老板,与我的朋友,相处得如何呢?”
“还算愉快。”莫兰上校爽快地告诉她,突然啧啧两声,绕着她转了一圈,眼里的兴致愈发明显了,“被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看上的女人,果然是不同的……只可惜啊,耽于情爱的人是注定不能成大事的。”
“我们只是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诺拉耸了耸肩,“从来不想要成什么大事,我们只想过平静的日子。”
“那位侦探先生可不这么想。”莫兰上下忽然凑近她,浓厚的男人气息瞬间包裹住了她,他的声音就像是无处不在的蚊蝇一样钻入她的耳朵,低低的痒痒的,就像是在劝诱,“我倒认为您的朋友是个有野心的……他不甘平凡,也有着聪明才智,如果就此埋没下去可就实在太可惜了。”
诺拉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眸沉了沉,顿了几秒,才重新开口,“野心?像您的雇主那样如无底洞般的欲-望和野心吗?”
“注意你的用辞,小姑娘。”莫兰上校眯了眯眼睛,眼神陡然冷了起来,隐隐带着杀意,“你最好侥幸你的那位可爱的朋友是个识时务的……否则——啊……说实话,我倒是挺喜欢你的,一个罕见的刺猬般的姑娘,如果就此香消玉殒是多么令人可惜。”
诺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盯着他,毫不畏惧,双目对视,针锋相对,她的气场和眼里的冰冷完全不熟这个危险的军官,语气平静而有卓然气度,“很不幸,如果我的朋友是个识时务的,我倒是会对他失望了……我就欣赏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而在有一点上我们非常相似,那就是……我们从不轻易屈服。”
莫兰上校不在意地笑了笑,眼里露出讽刺,“呵……如此天真可爱,先生欣赏福尔摩斯先生的某些天赋,可如果他毫不识趣……那么即使是福尔摩斯这样的人,对于我们来说,也毫无用处,而没有价值的人往往下场都是悲惨的……你明白吗?”
“谢谢你的提醒,莫兰先生。”诺拉微微一笑,“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很遗憾,我们注定选择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注定不能携手前进。”
莫兰眯起眼睛,那双野兽般的眸子里寒光闪烁,“我只知道一句话,不顺从我们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诺拉叹了口气,“那么就是谈崩了,是吗?”
“毫无疑问。”
诺拉抬了抬下颔,“那么……是时候说再见了。当然了,很感激你透露给我的信息,我相信您的雇主也会对此十分慷慨的。”
莫兰上校下意识地浑身绷紧,隐隐警惕,“你在说些什么?”
诺拉耸耸肩,“就在刚刚,你告诉了我你们藏匿夏洛克的小据点。”
莫兰似乎有些发怒了,他压低了声音,“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您的靴子上沾着黑色施过肥的泥土,还很湿润,后面还有一片小小的睡莲的残叶,这种睡莲我曾经只在皇家植物园里见过,美丽但是稀少。您的礼帽侧边沾着一片竹叶,叶片有些干枯,如果是植物园它不会被如此对待的……我猜测您刚刚才穿过了那片宏伟的皇家植物园地,并且在那待了很长时间,但是之后你离开了那里,从附近的一片竹林穿过,然后到了这儿……也许等我查查地图,就知道皇家植物园与长着竹子的郊外附近有什么可以藏得下人的建筑物……我猜十分钟内我就可以找到我那位聪明而又迷人的朋友,您觉得呢?”
莫兰浑身都紧绷了,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啪啪啪”,响亮的鼓掌声从巷子深处传了出来。
两个人齐齐回过头,只是发丝有些凌乱,看上去仍然整洁妥帖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骄傲而又自信的微笑,看向诺拉的眼神分外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