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听见敲门声,门房习惯性的叫了一声,随后打开了木板窗户,露出了尖尖的脑袋和一对老鼠般的绿豆眼睛,疑惑的看着李威等人。在他的记忆中,这些人从来没有在村子里出现过,高度的警觉、傲慢和自卑,看人下菜碟是天下门房的共性。外面这些人脸生却不说,也不像是有钱有势的,面对这样平凡的穿戴,门房的态度自然就不会友好了。“找谁?天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门房说完就要关窗户,可是有人的手比他的动作更快,他的手刚刚伸出,白卫国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令一只手里的枪指着他的脑门。“瞎了眼的,快把门打开。”
“我、我打。”看见黑洞洞的枪口,门房的上牙和下牙就打了起来,老鼠眼变成了死鱼眼,刚才的狗气变成了羊气,乖乖的起身去开门了。其实他此刻要是逃跑或者叫喊,白卫国一点也奈何不了他,因为大门插着呢,可是他被白卫国的枪吓破了胆。
李威等人看见门房把门打开,一涌进来后,又把门快速地插上了。“带路。”白卫国低声的命令门房,一行人就向孙富仁家的客厅走去,路上不免碰上人,可是有门房跟着,到也没有人敢多嘴多舌,况且孙家经常来一些穿着便衣的军人,他们习以为常了。但是这几百米的路对李威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不亚于万里长征。路上万一出来个管闲事的盘问起来,说不准破包露陷,就要提前动手,这是李威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暗暗责怪自己太粗心,应该事先探好路,要是知道院里的路这么长,就该多做一手准备,免得出了事后手忙脚乱。
“老爷,来客人了?”到了正厅外面,门房喊了起来,喊声把李威吓了一跳,他哪知道这是孙家的规矩,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了腰间。
“老张头吗?来的是什么客人?”屋里有人接话,但从声音上听,是中年人的,那人肯定不是孙富仁。
“是孙家大少爷,我怎么说?”门房低声问李威。
“就说是城里来的。”李威小声的说。
门房照李威的话去做了,片刻之后门“吱拗”一声开了,身材矮胖的孙国仁走了出来,但是他立刻发现情况不对,因为面前的人一个不认识。过去家里也常来些陌生人,有的是弟弟同事,有的是姐夫同事,只是来人之中,总有一张熟悉面孔,而今天的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这不正常。他刚要张嘴问,白卫国的枪就顶上了他的胸口,根本不容他说什么,推着他就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着留声机的孙富仁,正想问是谁来了,就被眼前的情景弄呆了,想站没敢站起来,又回坐在了椅子上,鼔凸的金鱼眼睛越发显得大了。
“你、你们是谁?”孙富仁问,声音颤抖得像是蛇鸣。
“不认识是?”李威冷笑的说,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听说过李威没有?”
“李威,你是李威?”由于惊愕,孙富仁的眼睛快瞪出眼眶了,孙家坪离西河这么近,紧挨着骡马大集,有关李威的传说早就灌满了他的耳朵,连小孩子谈起李威都津津乐道,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李威?不过听说他跳崖死了,怎么又钻出来一个李威,八成是冒充的。想着,孙富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威,试探的问:“你真是李威?”
“看来你怀疑我是冒充的?”李威冷笑的说。
“不敢。”孙富仁客气的说,眼前这个人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态,和传说中的李威真有几分像似,孙富仁不敢掉以轻心了,心想如果是真的李威,得罪了他,立刻就有杀身之祸。孙富仁知道自己帮日本人干了多少坏事,孙家做了多少恶,别人都明白,他心里也清楚。而这个叫李威的是专跟日本人做对的,是铁硬的抗日分子,那得小心了。“不知道李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如果有用得着我孙家的地方,敬请开口,孙某定会全力以赴。”
“别忙说好听的。我听说孙家专跟抗日的人作对,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还嫌肥,有这回事?”李威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只是那笑比马蜂的刺更尖利,让人浑身发冷。
孙富仁觉得后脊梁冒凉风,像是有把刀贴着身后往下滑,随时随地的会刺穿他的五脏六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威要是和孙家算旧账,诺大的孙家大院就会变成墓地。不行,一定要应付过去,只要过了今晚这一关,以后的事情就好说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搬到镇子里住,此刻不管李威提出什么要求,只管答应就是,保命要紧。想着,他装作委屈的说:“哪有那么回事,我的儿子、姑爷在日本人那里做事不假,可那不过是混碗饭吃,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如果李队长认为帮日本人做事就是汉奸,我把他们叫回来就是,日本人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这个龟儿子,干了那么多坏事,到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像似受了多大的委屈。村子里最早有个秘密抗日的组织,给鬼子找了不少麻烦,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孙富仁知道了,他就暗暗地通知了鬼子,还给鬼子引路,把这些人一勺烩了,连他们的家人都没有幸免,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他居然装作没事似的,真是吊死鬼擦粉死不要脸。”李威心里想,但是并不想戳破他,心说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孙猴子还能翻出如来佛的掌心。“那到不必,只要孙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