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面对满地的尸体,脸上的肌肉十分僵硬,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他明明知道李威的部队剩下的人不多了,可就是无法进入他们的核心阵地。集团冲锋进行了,轮盘进攻也进行了,都不凑效,这些人仿佛是生铁做成的,顽强的像是花岗岩。他们应该看得出来,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投降是唯一的选择,但是没有人投降。在中国战场上,他没少和国民党军队交手,的确也有国民党军队不怕死的,可是没有遇到这样不要命的。看看眼前的地面,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李威的手下只剩了几十个人,就是这几十个人,尽然击毙了他们一百多人,这样的战斗力简直叫他恐惧,如果国民党的军队都是这样的有勇力,不用说征服中国,不被中国征服已经烧高香了。这个李威简直是魔鬼,怎么会带出这样的兵?别动队的强硬、果敢和不屈不挠,使一向以武士诸称的铃木从灵魂里感到震撼,因此他不再责怪原二的无能,反而明白了小野为什么那么重视李威和他手下的这几十号人。如果这样的人能够归降皇军,对帝国的事业会有多么大的帮助,应该想办法劝降李威。铃木为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吃惊,却又挥之不去,也许这就是军人的情结,当他看见了值得尊敬的对手,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喜爱和敬慕之情。
就在铃木翻江倒海胡思乱想之时,原二匆匆的走了过来报告说:装甲车到了,铃木心头一震,没有说话,感情复杂的看着原二。当初调装甲车,铃木是被李威的顽强激怒了,加上皇军的损失惨重,使他恨不得一口气灭了李威的别动队,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发生了变化,他想拥有更大的收获。如果能降服李威,那说不定会抵消酒精厂被毁所带来的损失,李威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已经见证了。如果动用装甲车,结果就是玉石俱焚,生俘或者劝降就可能成了画饼,这种患得患失使他举棋不定。
“你的派人,对李威的喊话,给他们五分钟的时间。”铃木对原二说,如果李威拒不投降,那就只有让他们彻底消失了,只是有点可惜。日本军队中传统的军人,从心里敬畏不怕死的军人,铃木是老派的军人,自然少不了这种情结。
喊话开始了,扩音器的声音在沉寂下来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远远的送到李威等人的耳朵里。
李威听到喊话,知道鬼子一时半会不会进攻,就把所有的队员招到了麾下,大伙围成一圈听着李威说话。
“弟兄们,乡亲们,最后的时刻到了,”李威口气沉重的说,目光在众人头上巡视了一圈。“鬼子调来了装甲车,显然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为国尽忠的时刻到了。我们没有重武器,对付不了装甲车,我想这一点大伙都明白,但是我们并不是一定要死,鬼子不是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吗?”
“队长,就是死,我们也不当汉奸。”
李威的话音刚落,一个队员就喊了起来,脸色通红。
“队长,我们活就活个人样,死了也对的起祖宗。”又一个士兵站了起来,口气激烈的说。
“对,队长,我们宁做中国鬼,不做东洋人。”白卫国接过话去。“队长,你的弟兄中没有怕死鬼,你就不用担心了。”
李威面对这铿铿锵锵的话语,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这是多么好的一支队伍,真想保留下一粒种子,因为自己的不冷静,今天要消亡了,这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他很想自己去自首,用他一个人的耻辱,换取弟兄们的生命,但是他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因为他知道,弟兄们是不会同意的,鬼子也不会同意,因为鬼子胜券在握。他想了想,既然弟兄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那就不要伤他们的心了。他就走到高家庄老者带来的百姓面前,语气沉重的说:“我们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了,你们不是军人,不用陪我们去死。”
“可我们是中国人,我们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国人的血。”
老者说着缓缓的摸摸下巴上的胡子,一脸肃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们不敢比古人,但是可以和他们一样的面对生死。”
“老伯,听我说,抗战以来,中国的百姓们死得够多了,你们应该活着,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职责,我们不把最后一滴血留在战场上,那就不配做个真正的军人,但是你们不同,你们是百姓。”李威急了,口气有些严厉,他实在不想让他们做出无谓的牺牲。
“你错了,保家卫国不单单是军人的事,在国家需要牺牲的时候,我们逃跑了,就不配做个中国人。”老者寸步不让的说,口气也是异常坚决。“你们是为了我们报仇,才被鬼子逼上了绝境,如果我们这时候逃命,不但不配做中国人,连个大写的人也不配。长官,不用说了,就让我们的血流在一起!”
“老伯!”李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真是无语凝噎。“好,那就让我们的血流在一起。”说完,李威松开了老者的手,面对全体队员。“我们就用枪炮告诉鬼子,中国有得是不怕死的人,准备好武器,和鬼子进行生死决战。”
李威铿锵的话语,老者慷慨的陈词,铃木虽然听不见,但是他已经感受到了,他看了看表,阴沉着脸下了攻击命令。
鬼子的装甲车启动了,像是受惊的螃蟹,发出怪兽般的鸣叫,轰隆隆的开了过来,一边碾着地上的尸体,一边pēn_shè着巨大的火球,在狭小的村落道路上,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