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榴香苑,冯春波没有看见韩晶晶,韩晶晶却看见了冯春波。吴水平来原平县视察工作,县府办在接到通知以后,立刻向杨青春作了汇报,杨青春听说视察工作是一天,立刻让县府办给韩晶晶打电话,韩晶晶听说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吴水平来视察,她的心里就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既然吴水平来视察教育工作,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县长冯春波是必须全程陪同的。中午,冯春波一定会来榴香苑来吃饭。想起冯春波,韩晶晶的心里是百感交集,她说不清到底谁是什么滋味?她既想见到冯春波,又怕见到冯春波。自从冯春波当上了副县长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她嫂子曾经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很策略地问到她的婚姻问题,韩晶晶很清楚,这是她哥哥韩平军让嫂子问的。其实,是在问她和冯春波的事情,这让她感到害怕,她从来没有想让冯春波离婚后娶她。她只想在不破坏冯春波家庭的前提下,能够做冯春波的红颜知己。没想到,她和冯春波都没有把持住,两个人的关系还是走向了两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他哥哥来原平县的时候,她极力向哥哥推荐冯春波,可她没想到,她哥哥把这当做了一场交易。在冯春波当上副县长以后,她嫂子打电话询问这件事,让她心里不由得暗自害怕。她知道,如果她和冯春波的关系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她哥哥不但不会成为冯春波在市里的靠山,反而还会成为冯春波今后升迁的阻力。可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还能发展吗?如果一旦让人们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破坏了冯春波的家庭,更会让冯春波的这次升任副县长受到质疑。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感到左右为难。经过一番思考,她做出了一个痛苦的选择,那就是与冯春波彻底断绝来往。这对冯春波来说,显然是利大于弊的。自己通过哥哥的力量,把冯春波扶上了副县长,至于以后的发展,自己是帮不上忙了。至于哥哥那儿,她会想办法说服哥哥,至少不能让哥哥阻挠冯春波今后的升迁。
下定了决心,她便不再与冯春波联系。从那一天开始,她没有给冯春波打过一个电话。虽然她下定了决心不与冯春波联系,甚至她还很害怕冯春波与自己联系。但是,当冯春波真的很长时间不来榴香苑,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甚至还有点儿伤心。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冯春波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理智上,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冯春波,可她也很清楚,在她的心底深处,她却是在渴望着能见到冯春波,哪怕是能够听到冯春波的声音也好。
今天,接到县府办的通知,她的心里就一直在噗通噗通直跳,她放下电话,坐在那儿,做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安排好了中午的接待问题。按照惯例,县委书记或者县长来榴香苑,她都是去照应一下的。可今天她不打算去了。她对手下的人说:“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你们要把中午的招待工作做好,没有特殊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去转了转,看了看,发现手下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她就放了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了房门。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品着。过了不长时间,她听见了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那些声音其实并不大,可她却听得很清楚。她知道是吴水平和县领导们来了,她的本意是不但不出去照应,而且自己连看也不看。他怕看到冯春波。可是,当她听见汽车停在院子里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
院子里,吴水平、罗全根、杨青春和冯春波等人都下了车。在看见冯春波走下汽车的那一刹那,韩晶晶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紧,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她伸手扶住窗台。恰在这时,她看见冯春波的眼睛向四周逡巡了一番。她心里想,他是不是在找自己呢?这么一想,她只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流在心里流过。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往房门口走去。当她来到房门口,伸出手去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心里一动,手已经触到门把手了,却又像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来。
她强迫自己走回到沙发前,坐下来。她心里想,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走出房门,无论如何不能再去打扰他。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两眼怔怔地看着房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韩晶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发呆。忽然,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她听出是服务员的脚步声。她的心里却一阵悸动,难道是领导让人来叫她?这个领导一定是冯春波。因为,往常这种酒席,她一般是要露一下面的。冯春波看不到自己,会不会是让服务员来请她去照应一下呢?就在她心里紧张地胡思乱想的时候,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她的门前,接着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打开房门。服务员站在门口,轻声轻语地问她:“韩总,中午您想吃点什么?”
服务员的这一句话,就如同兜头浇下来一瓢凉水,她的脸一下刷白了,身子也晃了一下。倒把服务员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她,着急地问:“韩总,您怎么了?”
韩晶晶急忙说:“没什么,我不想吃东西,我要休息一会儿。”说完话,摆了摆手。服务员迟疑着,韩晶晶又说:“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服务员走了,韩晶晶又把房门反锁上,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