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棹一惊,断然没想到水笙这般直白。
“你若不想逼死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水笙淡淡看了傅棹一眼,眼角忽然含笑,“请郝三公子。”
傅棹看着她,脚步没有动。
两个人静静对峙着,影子在灯下拉得这样长,这样尖锐,像是两把出鞘的利剑,却又这样悄无声息。
“小姐会后悔的。”傅棹顿了顿,还是转过身,让出一条道。
“傅棹,”水笙嘴角微扬,“我愿意用命去救哥哥,你却不愿意。对不对?”
她的尾音还带着一丝上扬,魅/惑而危险。这质问一般的言语,却带着如此轻/佻的口气。
傅棹手中的剑紧了紧,却没有再扭过头去。
水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她原以为,傅谨潮不是孤独的。
可终究让她失望了。
他们兄妹,究竟处在怎样的一个危险边缘,却浑然未觉?!而她却不能戳破。也许一旦戳破,受不了的,会是她的大哥。
夜里的寒凉几乎刺入骨髓。
郝三公子,终究还是进来了。
他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袍子,缠枝花的纹路清晰,腰间挂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上面扣着的是如意结。
水笙看着那如意结,盈盈笑道:“郝三公子,久违了。”
“难为小姐记得在下。”
“当年长公主府解围之情,小女铭记在心。”
郝三公子眼里忽然闪过一缕光火,“小姐还记得,当真是郝某的幸事。”
水笙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平常扮相却格外俊俏的郎君,忽然想起那时在大长公主府的时候。
他一双桃花眼笑得泛泛,青丝如墨,头顶金花明珠冠,腰系芙蓉翠染红,一把墨玉柄的真丝海棠扇。端的是一副富贵闲人万事不知的打扮,却唯独懂了她在说什么,唯独敢替她出头。
她也想起很久以前,这位郝三公子与陆言骞的结交。
她曾经以为他是满怀心机的,想要借此上位,甚至是博得荣华富贵。
可这一刻,她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发现,他不是那样的人。
也许他真的很想受到重用,但是端的一颗赤子之心,却不够七窍玲珑。
这样令人可爱的人啊。
水笙的心里忽然一动。
她愿意替他在背后谋划,只需借着郝家的势,让她的哥哥多快活些时日便也够了。
这世间的********,便让她得了,又能如何。不过是顷刻间的欢愉,却可能让她一辈子都自责。
郝三公子却有些紧张,扣了扣玉佩,忽然开口道:“小姐可知道郝某是个怎样的人?”
水笙看着他,忽然笑了,“公子是个小人。”
郝三公子也笑了,“为何这么说。”
“赤子之心,苍天可见,偏得性情真挚不为外人知,如此在外人看来不谙世事,还不是个小人么。”
郝三公子却愣在当处,直直看着水笙,“小姐也觉得,郝某不聪明?”
水笙看着他,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只是不够坏罢了。”
郝三公子却拍着手,“大家说我是京中第一才子,恨不得我比旁人都厉害。可这些年,也不见得有什么成就。那些姑娘嫌弃我。不知道小姐如何?”
水笙看着他,眉眼微转,“公子是希望我报恩,还是希望我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