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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轩隐在夜色中,点点烛光犹如引路的星子。
周恒轻手轻脚翻墙进来,望了一眼东厢房,唇边含笑,如轻烟般穿过院中的花木,来到低垂的湘妃帘边。
崔可茵身着海堂花芙蓉山茶栀子花暗纹褙子,竹青底绣墨绿色忍冬青纹裙边的湘裙,依在大迎枕上看书。葱白般的纤手翻动了一页书,周恒仿佛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手上,白得几近透白的肌肤好象染上一层胭脂。
周恒咽了口口水,轻轻咳了一声。
崔可茵迅速抬起头,循声望了过来。
周恒掀帘而入,干笑道:“你耳朵好灵。”
崔可茵放下书起身行礼,道:“王爷一路辛苦。”
“快起来。”周恒伸臂要去扶,崔可茵已起身,退后两步,转身沏了茶,道:“一路急驰,也不顾及点身体,累坏了可怎么办?”
嗔怪的语气,如拂面的春风,熨平了周恒周身的疲劳。
周恒“嘻嘻”傻笑。
两人坐下,周恒细说起在清河的见闻,道:“……你那些堂叔伯、堂兄弟对你可真不错,一个个表面上对我客气,却时时打量我,但凡我出一点点错,他们一定不会错过。”
崔可茵抿了嘴笑,道:“他们不知道你怪会装神弄鬼,还以为和你多多接触,能把你看穿呢。”
崔振端这些年打理崔家的庶务,各式各样的人见识了不少,眼光不可谓不毒。可是。周恒自小在生死边缘徘徊,为了求生,各种伪装手段层出不穷,哪里是崔振端这种自幼被当成接班人的宗子所能想像的?
周恒嘟了嘴道:“怎能说我怪会搞怪?我又没做什么。”
崔可茵只是笑,一副“你就装吧”的眼神睨他。
周恒败下阵来,道:“我没做/假啊,不过是表现得和蔼可亲些儿。”
到底还是承认自己涂了保护色。
崔可茵鄙视。
周恒道:“难道你忍心看你祖母坚拒这门亲事。我们劳燕分飞。你大伯父被贬离朝廷?”
不得不说,这些天,崔可茵一直在担心。一直在谋划,如果真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可是。直到现在,还没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崔可茵扬了脸。半是警告半是玩笑。
周恒正色道:“我们是夫妻,要在一起过一辈子。在你面前装一辈子,我累不累啊?”
崔可茵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笑。
周恒笑了笑。凑了过去,低声道:“皇兄想年底把我们的婚礼办了,可是你大伯父不答应。非要等到你及笄。”
崔可茵道:“大户人家,谁会订亲两三个月就成亲?就是准备。也得一年。”
周恒鼻中闻着淡淡的幽香,心旌摇曳,声音不自觉暖/昧起来,道:“那有什么,时间再紧,礼部都会筹备停当。你客居京城,来不及筹办,就算嫁妆简陋些,也没什么。”
世家望族嫁女,通常都是十里红妆,崔可茵幼失怙恃,周恒原也没指望她有多少嫁妆。自从两人定下终身,周恒就把守在杏林胡同门口的人撤了回来,他可不知崔可茵小小年纪就开银楼,是个极会赚钱的。
崔可茵往大迎枕上一靠,傲然道:“谁说我嫁妆简陋?祖母爱我如明珠,怎会草草把我嫁了?婚期这么急促,不要说大伯父不同意,就是祖母也不会同意。”
周恒忙解释:“我不是怕夜长梦多,生了变故吗?你嫁妆多少又有什么打紧,就算一时筹办不及,我悄悄给你置办些田庄铺面,也就是了。”
说来说去,就是想早点把婚礼办了。
崔可茵似笑非笑睇他,道:“难道你连一年也不愿意等?”
她明年八月及笄。崔振翊坚持要明年年底才举行婚礼,至安帝把钦天监召去坤宁宫,现场择下九月初九这个吉日。钦天监不仅会观星,还会察颜观色,一进门便领会至安帝的意思,坚持明年这一天是最好的吉日,不可错过。
崔振翊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这么一来,明年举办婚礼已成定局。
周恒断然否认:“自然不是。”又转移话题:“我带了些清河特产,明天让人给你送来。”
崔可茵嘴角上翘,这人啊,还真是鬼机灵。
紧闭的院门被拍响,小丫鬟去应门,接着绿莹走了出来,行礼道:“见过夫人。”
却是姜氏过来了。
室中两人对视一眼,这时再翻墙外出显然来不及了。崔可茵刚转头,周恒已抢先一步躲到屏风后。
姜氏没理会绿莹,径直往东厢房走来。
周恒刚在屏风后藏好,姜氏也迈步进门。
崔可茵若无其事地起身。
姜氏身后,绿莹白着小脸,向崔可茵大打手势。
“你大伯父写信回清河,我想着,不知你在做什么,所以过来看看。”姜氏说着,在刚才周恒坐过的地方坐下,位子温热,但她心事重重,也没多想。
崔可茵行了礼,道:“大伯母可是心里不爽快?”
姜氏叹气:“可不是,没想到你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和你大伯父原打算先定亲,再把你留几年。你祖母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倒好,明年你就要出嫁了。”
嫁的还是他们夫妻俩不中意的人,想想就觉得憋屈。
崔可茵安慰道:“好在都在京城,见面容易。”又道:“我想把祖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