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宫里,茶香弥漫,崔可茵和唐伦对坐。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洒在唐伦身上,越发显得他眉清目朗,唇红齿白。
他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色,道:“谁教你这样喝茶的?”
谁家喝茶,不是放几片茶叶在盖碗里,沸水泡下去便行,哪里这么繁琐?又是小泥炉,又是紫砂壶,还要洗盅去沫,各种麻烦。
水刚沸,崔可茵指尖被烫到,放唇边吹了吹,道:“这样喝,茶更香。”
唐伦蹙了眉,道:“他教你的吧?什么臭毛病!你跟他学坏了。”
周恒没有别的嗜好,唯独喜欢喝茶,能不精益求益吗?
“亏得你也出身名门,连茶道都不懂。”崔可茵鄙视道,吹完手指,继续洗茶盅,手忙脚乱的,总算把黄澄澄的茶倒进茶盅。两盅茶,两种颜色。
唐伦低头凑过去看了半天,冷笑一声,道:“他就这样教你?”
他从进门到现在,各种别扭,看什么都不顺眼。自从传出她有喜的消息,他一直没有踏进安华宫一步,今天突然跑来。崔可茵接到禀报,着实高兴,要不然也不会纡尊降贵,亲自泡茶了。
崔可茵看着那两盅茶笑,道:“这是我独创的,皇上也不会。”
周恒泡的茶,像量过一样,不仅都是八分满,颜色还一模一样,连盅面茶水的涟漪都是一样的圈圈。她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这一手,没办法,只好顺其自然了。不管怎么样,能泡就算不错了。
唐伦鄙视道:“那就是他教得不好。真是没用。这么一点小事,还教不会你。”
总之周恒在他眼里,就是各种差劲。崔可茵已经习惯了,笑笑把一盅茶放在他面前,道:“尝尝。”
“学不到功夫的茶,有什么好喝的?”话虽然这样说,他还是端起来。修长而瘦削的指尖轻握紫砂茶盅。不情不愿喝了一口,一脸嫌弃道:“真难喝。”
唐伦来了,崔可茵特地让绿莹在一旁侍候。差不多有两个月没见他了。崔可茵都常常思念,何况对他情有独钟的绿莹,说是让她在一旁侍候,不过是让她能多看他几眼。
见不到他。绿莹想他想得心常常揪在一起,偶尔听到他的所为。便欢喜好几天。这会儿见了,她也是欢喜的,强按快跳出胸膛的心跳,装作若无其事在旁边站着。自己都没意识到唇角翘得老高。
她先还沉浸在见到他的喜悦中,没听见他说什么,慢慢眼睛停在他脸上。耳朵里只有他的声音。可她听到什么呀,怎么能把皇后噎成这个样子?
绿宝不乐意了。重重哼了一声。
崔可茵和唐伦转头看她。
唐伦翻了翻白眼,道:“你抽的什么风?”又转头直视崔可茵,极是不满:“你把她宠坏了。我说,你好歹主持后/宫几年,身边丫鬟连规矩都没有。真丢人,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丫鬟。绿莹伤心了。经年没有希望的等待,累积到这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失控地冲着唐伦吼:“你眼睛瞎了啊,这里是安华宫,你在这里撒什么野?”
唐伦呆住了。半天,不可思议的,小心翼翼地问崔可茵:“她发什么疯?太后的疯病传给她了?”
打从崔可茵和唐伦认识,绿莹就从没和唐伦高声过。唐伦也从没正眼瞧过她。对崔可茵身边的丫鬟,他一概没正眼瞧过。他是谁啊,神童啊,没事儿和丫鬟作一堆做什么?掉不掉价?
哪怕绿莹成了五品女官,在唐伦的印象里,也是崔可茵的丫鬟。这倒不是他阶级观念强,而是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身份。
绿莹这一嗓子吼完,感觉舒爽极了,又低下头向崔可茵请罪:“奴婢失仪,请娘娘治罪。”
崔可茵也被她这一嗓子惊呆了,有点适应不了。樱唇微张,唐伦的话愣是不知怎么回答。见绿莹跪在榻边请罪,摆摆手道:“起来吧。”
她是为自己出头呢,再说,不过吼一嗓子,是有些失态失仪,但在私底下,也说不上落了自己的脸。崔可茵又一向当她是自己姐妹,自然不会治她的罪。
唐伦再次目瞪口呆,道:“你就这样纵容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她们会借着你的名义生事,陷你于不义,败坏你的名声,让你声名狼藉吗?”
绿莹刚站起来,听到这话,脸就白了,同时眼眶也红了。她在他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吗?
崔可茵朝绿莹递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道:“瞧你这话说的,绿莹是一般人吗?她是我姐妹。”
唐伦冷笑:“哈,你是没事找事吧?你以为你是平头百姓,想和谁结拜就和谁结拜?你可是皇后。瞧瞧你,蠢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皇后的姐妹,可不是一般人。崔可茵现在独宠,她的姐妹很大程度上会成为投机者走门路的捷径。崔可茵一言既出,便知说错了。有些事,放在心里跟说出来是两码事。可是唐伦脑子转得太快,根本没给她圆过去的机会。
崔可茵朝他瞪眼。
唐伦完全不理会绿莹的感受,摊手道:“你自己蠢,再怎么看我,也是蠢。”
就在这时,帘外珍珠禀道:“娘娘,翠花来报,太后那边出事了。”
崔可茵还没开口,唐伦凉凉道:“哦,还有一个更蠢的,看样子快把自己玩死了。”
珍珠接话道:“可不是。翠花说,有几个宫人意图掐死她,好在她进去及时,喝退了她们。只是太后晕迷不醒,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