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太后道:“哀家见这孩子秉性纯良,性情温柔,大为中意。皇上成亲多年,只有你一位皇后,连个嫔妃都没有,想想实是让人心疼。如今他有不世出的功业,乃是万世传颂的贤明英主,再没有嫔妃,岂不让人笑话?所以哀家做主,为他选了杜氏,先许给美人之位,若是服侍得好,又为皇上诞下了一儿半女,再升嫔位吧。”
果然如此。崔可茵心里冷笑,瘫着一张脸,淡淡道:“父母爱子之心,天下皆同,母后才康复,便为皇上打算,实是让人感动。只是这纳妃之事,只怕由不得母后做主。”
自崔可茵入主中宫,后/宫一向由她主持,是否纳妃,自然也归她管。她是皇后,周恒的正妻,就算周恒自己有了纳妃的心思,还要征得她的同意呢。哪怕周恒精虫上脑,让哪位宫人怀了孕,想给人一个封位,也得崔可茵用印才作数。
像太后这样不打一声招呼把人带来,眼里没有她这位皇后的,崔可茵能同意那才叫怪呢。当然,若是杨氏这样的弱势皇后,不同意也只能同意。可是崔可茵那是什么人?会因为惧怕流言,而同意吗?不会。何况太后于她不仅没有半分情份,更没有半分恩情。所以,她断然拒绝了。
太后倒也不生气,笑眯眯道:“你们夫妻和睦哀家知道,只是皇家子嗣一向单薄,不说先帝无后,便是你们也只有一个孩子,这怎么能行呢?哀家这么做,也是为着皇上能开枝散叶,皇家能多几个孩子。”
又拿孩子做借口!至安帝生前因为没有孩子,被群臣折磨得有多惨。崔可茵更反感,道:“多谢母后为皇上着想,若是文德皇太后在世,想必也会如此。”
太后脸色骤变。她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提起卫贵妃了。她掌管后宫时,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她面前提这个人?现在崔可茵不仅提了。还以皇太后称呼她。
太后只觉血呼呼的直往脑门上冲,手狠狠把身边几案一掀,当即把宫人们刚换的热茶点心全掀翻在地,厉声道:“谁让你在我面前提这个贱人?她哪里是什么皇太后,明明就是一个妖媚惑主的贱人!”
杨氏忙劝道:“母后息怒。”
宫人们战战兢兢上前收拾散落一地的点心和打碎的茶盅。杜果儿见了太后雷霆万钧的怒火。脸色大变,连退几步,直退到墙角去。自见到太后以来,太后都是和蔼可亲的,从来没对她摆过脸色,一直都是一副慈祥老太太的形象,陡然大变脸,她真心接受不了。
崔可茵淡淡道:“母后说哪里话,文德皇太后是皇上生母,皇上即位。自当追封。”
“住嘴!”太后怒道:“这贱人迷惑文宗皇帝,哪里配称太后?哀家是文宗皇帝原配正妻,才是太后。这天底下,只有哀家一个太后!”
崔可茵挑眉:“是吗?”
如果至安帝驾崩后有儿子继位,尊称太后杨氏为太皇太后,那么没周恒什么事,他还做他的闲散王爷,生母卫贵妃的谥号依然只能为妃。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周恒即位,自然要追封生母为后。现在太后急怒攻心。质疑卫贵妃谥号的合法性,便是质疑周恒即位的合法性了。
周恒即位,由大臣们提议,三请三辞。合法性毋庸置疑。因而,现在太后给人的感觉往轻了说,便是蛮不讲理、无理取闹,往大了说,便是有谋反之意了。
毕竟太后并没有皇室血脉,要谋反建立杨姓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武则天便以周代唐。成为女皇嘛。
崔可茵很快理清其中的厉害关系,越发淡定了。
杨氏淡定不能,拉住又要发飙的太后,劝道:“母后稍安勿躁,文德皇后已经故去多年了,当今皇上仁孝,为您颐养天年,一切供奉如常。还请母后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再不要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
你老人家就知足吧,要不是占着嫡母的名份,凭你毒杀了人家生母,多次对人家下手,人家能留你到现在?
太后在宫中多年,见惯了宫闱中的波澜诡异,杨氏稍加提点,马上明白,脸上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缓和多了,道:“皇上就算不是哀家所出,也尊哀家为母,难道哀家为皇上着想,为他纳妃不行吗?何况只是纳一个小小美人。”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宫中可不是你老人家说了算。崔可茵道:“皇上挑中了这个小姑娘么?为何不跟儿媳说呢?儿媳自认不是那起子善妒的悍妇,如果皇上非纳她不可,儿媳自当为皇上安排就寝。”
善妒可是七出之一,婆家可据此把媳妇休了。要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大妇对丈夫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往家里领恨得牙根痒痒,却还得故做大方,接纳这些女人?不就是怕担了善妒的名声吗?
崔可茵如此表态,太后大为满意。在她想来,没有哪个男人不好色,就跟没有猫儿不偷腥的道理是一样的。之前周恒没有纳妃,不过是因为畏妻如虎,被崔可茵管得死死的,所以不敢纳进宫中罢了。只要她一提纳妃,周恒哪有一上赶着答应的?她满脸怒容收敛了起来,语气越发温和,道:“皇上刚回京,有多少大事等着他处理。这些些小事,何必麻烦他?你且用印封杜氏为美人,晚上送到谨身殿便是。”
把一个香喷喷的美人儿送到他床上,他哪会往外推?
崔可茵笑了,道:“母后说得是。”
杜果儿惊魂未定,见她们婆媳谈论自己的终身,脸色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