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崔振翊带领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勋贵、宗族一齐出城迎接皇帝、皇后。
阳光下身着官袍的男子们分列四队,一齐行礼参见,周恒摆手道:“都平身吧。”
群臣起身。崔振翊说了一番话,大意是见到皇帝和皇后很高兴,可算把您们盼回来了,您们不在京中这段日子,我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政务处理不好,有负皇恩……
然后周恒温言抚慰,大意是,朕不在京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这就是个仪式,俗称演戏。
崔可功坐在周恒身边,看他们君臣相得。好不容易仪式进行完了,銮驾起行。
出京时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此时却北风凛冽,树木叶落。一眼望去,蔚蓝的天,光秃秃的树,身着棉袄的百姓跪迎于道,高大的城墙越来越近。
崔可茵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只见文武百官勋贵宗族的马车一望无际,颇有点望不见来时路的感觉。这一出京便近一年,还好赶得及回京过年,崔可茵有些感慨。
进了城,百姓们清水净道,恭迎圣驾。
此次御驾亲征,打了大胜仗,人人脸上有光,恭迎的时候便都心甘情愿。临街的酒楼大多挂了恭迎皇帝皇后回京,欢迎大军凯旋的条幅,到处喜气洋洋,咋一看,倒像过年似的。
崔可茵没有注意到一座临街的茶楼上临窗的座位坐了一个轻裘缓带的青年公子,长得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正是杜子牧。自那晚周恒和崔可茵走后,他遍寻不见,第二天便到到城外皇帝驻跸的营帐找他的父亲杜侍郎,可惜去得晚了,圣驾起行,他的父亲也上了路。他再也无心盘桓,匆匆告辞离开石家庄。
他缀在大军后面。多次到辕门外求见。可惜他父亲随驾在侧,又身在营帐,不能出来见他。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路追赶。直到昨天皇帝离城十里跸驻,他才赶回京中寓所。今儿特地在这儿等候圣驾入朝。
自那天之后,崔可茵便如人间蒸发再难寻影踪,让他心头疑云大起。
这会儿见銮驾凤驾过去,然后各文武勋贵、宗族依品级高低有序而行。不由对皇帝的威仪顿生敬畏之心。
眼看日将近午,队列才堪堪走完,他忙赶回府中,等待父亲回府。
杜子牧结帐离去时,崔可茵在安华宫更了衣,净了脸,让等候觐见的外命妇宣进来,分别接见。
把外命妇们打发走,已是未时末了,这才传膳。
用过膳。还没歇口气,太后差人来请了。
崔可茵问来传旨的宫人:“太后病情可好转些?”
那宫人是生面孔,瘦削脸儿,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见崔可茵问起太后的病情,笑微微道:“天可怜见,太后的病总算大好了。”
“大好了?”崔可茵道:“哪位太医医术如此高明?”
说得好听点,太后得的是心病,是思念至安帝过度。事实上是,她思念儿子成狂。出现幻觉,也就是说,她的精神有问题。这样的病,本朝并没有哪位太医有高明医术能够治愈。
宫人阴阳怪气道:“太后娘娘在皇后娘娘的精心照料之下。病情大有好转。前段日子传来大捷的消息,听说活捉曾先恶贼,娘娘的病便大好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崔可茵心里起疑,并不与她多说,道:“你先去吧,本宫换了衣裳即刻过去。”
宫人道:“是。娘娘还须快些儿。切勿让太后娘娘久候。”
待她离去,绿莹道:“娘娘,这位宫人看着面生,不知是什么来路。再说,好好儿的,太后为何一下子好转了?”
是真的好转,还是某些人另有所图?侍候太后的宫人崔可茵都曾见过,这宫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崔可茵道:“我知道,你把赵嬷嬷、苏嬷嬷唤来。”
崔可茵换了家居常服,喝了一盅茶,略坐了坐,带了两位嬷嬷来到西苑,先不去见太后,而是来了杨氏宫中。
沈明珠也在杨氏宫中。她回西苑后即带了手信送予杨氏。杨氏听她说起一路的见闻,又是羡慕又是心伤,道:“好在把曾擒住了。”
真没想到小四好手段,连曾先这等来去如风的人都能说擒便擒了。
沈明珠看出她独自留在宫中心有不甘,好生劝慰,道:“当初皇后娘娘劝我出去走走,我原想着能去羊角堡看看先帝驾崩之地,祭奠一番也好。没想到离羊角堡越近,我越心伤,一颗心就像被人削成十七八块似的。临了,到底没敢开口提出要去祭奠先帝。您幸好没去,倒免了一番奔波。”
当时驻跸之所离羊角堡只有三十里,一天便来回了。
杨氏责怪道:“莫不是你偷懒,不肯去?不亲眼看看,哪能甘心?”
沈明珠叫起撞天屈。实情却是,当时她看到周恒和崔可茵恩爱无比,对比之下,更加显得自己形单影只,心中伤痛难忍,满脑子都是自怨自艾,哪敢去羊角堡这等伤心之地?
就在这时,宫人报崔可茵来了。
杨氏忙道:“快请。”
崔可茵含笑进来,身后两个嬷嬷捧了各式土仪。
“你说你赶了那么长的路刚回来,不歇几天,怎么过来了呢?”杨氏嗔怪道。
崔可茵笑道:“大半年没见,怪想嫂嫂,便过来了。”示意赵嬷嬷和苏嬷嬷把手信呈上:“一点点心意,嫂嫂或是自己把玩,或是送人吧。”
杨氏道了谢让人收下,三人重新见礼坐下喝茶。
崔可茵便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