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跸一个月后,诸事完毕,圣驾起程回京。至此,群臣才明白,所谓的北巡其实是为了北伐。不过反正打了一个大胜仗,群臣一个个都一副早知道皇帝北巡,本就是要去讨伐曾先,皇帝英明一定会打大胜仗的样子。
大军回师,一路所过之处,地方官迎出五十里。不过周恒常常没有接见他们,而是像北上一样,派人暗中查访他们的种种行径,遇到有贪桩枉法的,由有司出面处理。
而崔可茵便轻松多了。这种轻松并不是说她以前的事情多了,或是说她以前有多忙,现在轻松下来。这种轻松是心里上的,做为周恒的枕边人,大军北上时,只有她一人清楚北上的目的,清楚大军去做什么。而羊角堡之变后,大家觉得鞑靼和曾先是不可战胜的,虽然他们在京城城下被周恒率领的二十万杂牌军杀得大败而逃,但周恒靠的是坚城固守,连大炮都用上了。
这一次劳师远征,可是要与鞑靼铁骑打遭遇战、野战的,没有坚城,不知上哪找到敌人,要正面面对来去如飞的鞑靼铁骑。这样的仗,已方一点胜算都没有。崔可茵知道周恒一年多来秣马厉兵,为的就是这一天,她只能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战斗。这种无形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而且,她还必须配合周恒,一路上故作游山玩水。两人恩爱自然是真的,但迷惑敌人,甚至迷惑群臣也是真的。群臣不知不觉被绑上周恒的战车,直到周恒放出二十万石粮食的诱饵引来曾先,调兵遣将才明白周恒要对鞑靼用兵。可在行军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崔可茵一直配合着周恒演戏,背负迷惑皇帝的恶名。
这些,随着大胜的到来,一切都结束了。得秦皇汉武再世。对崔可茵这位皇后,却是半句也没提起,好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好吧。她不要朝臣们的赞扬,只要夫君开开心心,孩子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崔可茵放松心情,调整好心态,一路上时而与周恒对奕。时而与沈明珠同车,有说有笑。
春天出京,如今已是严冬时节,车中炭盆烧得旺旺的,沈明珠道:“我怎么感觉回京的路比出京时短得多?难道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吗?”
崔可茵笑道:“当然不是同一条路了。我们从洛阳北上,这会儿却是回京城。”
说话间,欢喜拦下车驾,在车外行礼道:“皇上请娘娘更衣,一起微服私访。”
仗打完了,周恒心情也放松了。每到一地,常带崔可茵入城见识一番。大军便驻扎在城外。
崔可茵一问,才知已到石家庄了。
沈明珠告退回自己马车,崔可茵换好男装,周恒也过来了。两人上了一辆外观不起眼的马车,驶进城中,在一间三层高的酒楼前停下。
小二在店前迎客,刚把从豪华马车里下来的三位贵公子迎进酒楼,出来时便看到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停在台阶下。虽说车侧八个护卫家丁人人气势非凡,有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有的斗蓬下鼓起一物,似乎携带兵器,便那辆马车实在太不起眼了,他自然而然起了轻视之心。
要是换作贵客。马车还没停稳,他已抢步上前打着躬儿接洽。这会儿便站着不动,只冷眼旁观。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护卫打起帘儿,放下脚踏,从车里下来一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十八九岁少年。那少年又从车里扶下一个天仙般的十七八岁少女。
小二轻“咦”一声,没想到从普通的马车里下来的男女长相极是不俗。
“客官里边请。”小二换了一副笑脸。上前打着躬儿,道:“小店一楼还有些空位儿,二楼今儿被贵客包了,三楼是包厢,您老要上哪层吃酒?”
华世勋是禁军统领,抢在远山出手之前,把抢上来的小二拨拉开,冷着一张脸,道:“三楼。”
小二被拨得转了三四个圈才停住脚步,只转得头晕眼花,跳着脚儿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粗鲁?”
要不是看那一双男女长相俊俏,像天仙般的人物,就这么一辆破马车,他稀罕上前接碴么?
周恒牵着崔可茵的手,不理会华世勋与酒保的争执,径直迈步上门。
入门曲径通幽,座位隐在各种花木中间,倒也清静。中间一个高台,台上丝竹之声不绝,两个身着暴露的少女唱着小曲儿,不时引来一阵叫好声。
周恒扫了一圈,见有五六成座头。现在是白天,有五六成座头算是生意不错了。
酒保见有人进来,虽奇怪小二为什么没有接进来,还是上来行礼问候:“两位要在一楼听歌还是上三楼饮酒。”
周恒淡淡道:“这里太吵了,上三楼吧。”
酒保看了一眼周恒身上通体漆黑没有一丝杂质,不知什么皮毛制成的斗蓬,心想若是酒资不够,凭这件斗蓬也够抵酒资了,于是束手道:“两位随我来。”
楼梯扶手是花梨木制成,做工精细,每处平台上都悬挂一幅美女图,画中女子袒胸露乳,很难说这里不是寻欢场所。崔可茵看了一眼,蹙了蹙眉。
周恒看在眼里,故意问酒保道:“三楼可有干净房间?”
酒保顺着他的眼睛看了崔可茵一眼,心想,这么美貌的女子实是难寻,忍不住又看了崔可茵一眼。
周恒大怒。
酒保正要开口答话,突然觉得气温骤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周恒不想再听他说话,牵了崔可茵的手径直上楼。
三楼通道上铺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