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得知周康以及随行护卫不见了,派人四处寻找的同时,写了奏折送往京城,再派手下一个叫陈淳的大使(官名)去洛阳责问。
陈淳知此去凶险,若是周康要造反,只怕会杀了他祭旗。可是他并没有退缩,接了命令,随即出发。
吕国华出来见他,对于周康潜逃一事,不仅矢口否认,而且反咬一口,让陈淳交出周康。他小胸脯起伏不停,一脸满是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一脸气愤愤的神色:“我家王爷奉了皇上的旨意离开洛阳前往京城,离开时可是活蹦乱跳,全须全尾的。现在陈大人却说我家王爷不见了?这才离开多长时间,才走到哪儿,就不见了?学生倒要问一问陈大人,钦差王大人把我家王爷藏到哪儿?我家王爷现在是生是死?如今圣天子在位,吏治清明,可容不得这等草菅人命的事。何况我家王爷乃是宗皇帝亲子,当今皇帝兄长,堂堂亲王,怎么能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他直问到陈淳脸上去,一张皱纹如沟壑般的脸几乎贴到陈淳脸上。
陈淳纹丝不动,一脸正气,昂然道:“楚王离开洛阳时,带了亲卫三千人,王大人奉钦命前来宣旨,只有护卫四百人。若是王大人对楚王有不恭之心,何致于力量如此悬殊?偃师离洛阳如此之近,朝发夕至,只怕楚王早就回到洛阳睡大觉了。还请吕先生不要血口喷人,老老实实把楚王交出来由在下带走的好。”
吕国华跳脚道:“陈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家王爷如今死活不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陈大人还在这里倒打一把。”他说着。一把揪住陈淳的衣领,厉声道:“若是你不交出我家王爷,学生一定上京城告御状,求皇上还我家王爷一个公道,求天下还我家王爷一个公道。”
他个子矮小,陈淳却身长七尺,相貌堂堂。他去揪陈淳。双足离地,便如挂在陈淳身上一样。
陈淳冷冷瞟了他一眼,道:“吕先生既如此说。那我们便一同上京,到皇上驾前分辩个清楚明白。”
吕国华的手慢慢松了,脸上的气愤慢慢变成悲伤,混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王爷啊——”他一声悲号,伏地号啕大哭道:“可怜您对皇上一片忠心。却落得惨遭小人谋害的下场。您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学生无能,未能保护您免受小人谋害。”
陈淳听他口口声声说周康被他们害死,心里有气,先忍住了。道:“吕先生如泼妇般撒泼,是想掩饰楚王已回府的事实吗?在下在洛阳查访半天,可是有不少百姓说昨天下午亲眼见楚王车驾入城的。难道楚王治下的子民会撒谎不成?”
“这个笨蛋!”吕国华暗骂一声。脸上还挂着两行老泪,道:“百姓的话如何信得?昨天上午学生稽越了。借楚王车驾出城办事,到下午方回。百姓只见车驾是我家王爷的,哪里知道车里坐的是学生?若是我家王爷怪罪起来,学生自当向王爷请罪。如今王爷不见……可怜的王爷啊,您在哪里——”
不过几句话,又巧妙地转到周康被谋害上。
王信接到密探传讯,周康确实偷偷跑回了洛阳。陈淳自然也知道此时周康就在楚王府,可是密探的消息毕竟不能做为证据。他到洛阳后,先派随身小厮问过守城的士卒,那士卒得了一块碎银子,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周康并没有从车中露脸。陈淳沉吟着,决定诈他一诈:“吕先生说车里坐的不是楚王,为何有百姓见楚王掀起车帘?”
吕国华大吃一惊。周康进了楚王府,他才接到消息,却不知这个笨蛋竟然一路招摇,难道他不知私逃回府是死罪么?
陈淳见吕国华脸色大变,心里更是笃定,道:“在下奉圣旨接楚王进京,如今楚王私逃回府。说不得,在下只好请楚王随同在下离开了。还请吕先生把楚王交出来,在下一定好生相待,恭恭敬敬把楚王请回京城。”
吕国华脑子快速转动,话说到这个份上,唯有一味抵赖了,他再次号哭起来,道:“我家王爷已在上月随同钦差王大人一同进京了。现在陈大人还要学生交出我家王爷,这是从何说起?学生年过六旬,这一把老骨头不要也就罢了,却不忍我家王爷蒙受不白之冤,被人害了还反咬一口。可怜的王爷啊,您如今在哪里啊——”
陈淳如同看戏般看吕国华唱作念打,只是不作声。吕国华号哭了小半个时辰,直号哭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才停了下来,端起面前待客用的茶,灌入口中。那茶早就凉了,他只顾得号哭,哪有闲功夫理会茶凉了。
趁他喝茶润喉的功夫,陈淳才找到开口的机会:“吕先生在心虚什么呢?难道楚王潜逃回府,有重大图谋不成?”
这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大使,眼光倒毒。吕国华再次心惊了,他年老成精,却也不会被人一语道破心事便露了馅。让丫鬟重新上了热茶,喝了,砸巴砸巴嘴,道:“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学生实是未见我家王爷归来。还请陈大人告知我家王爷的下落,学生也好为我家王爷带去衣食。”
说得周康好象衣食不周,只有一口气似的。
陈淳似笑非笑斜睨他,慢条斯理道:“在下记得楚王府的长史宋长明是丙辰科的进士,不知在下可有记错?”
这一次,吕国华的脸色真的变了,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长明有点背,丙辰科参加科举,只考了个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在京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