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节在永宁和柔嘉的期盼,勋贵子弟的兴奋期待中终于到了。一大早,勋贵子弟们齐集午门,无数锦衣比朝霞还绚烂,在初升的阳光下闪花了朝臣们昏花的眼。
辰时正,宫门大开,卤簿(仪仗队)次第而出。远远的,华罗盖挡住了日光,过了约摸一刻钟,皇帝的御辇才出宫门。
众人行礼参见。
“都平身吧。”厚厚的毡帘卷起来,周恒和崔可茵端坐辇中,周恒道:“勋贵子弟随驾,其余人等都散了。”
“领旨。”勋贵子弟一个个神采飞扬,身手矫健起身,翻身上马,跟在御林军后,朝香山而去。
毡帘放下,崔可茵把身子往背后大迎枕一靠,道:“好象都长得不错呀,不知哪两个幸运儿会被皇姐和柔嘉看上。”
周恒斜睨了她一眼,加重语气:“都长得不错?哪个长得不错了?朕看着都是歪瓜裂枣。”
好大一股醋味。崔可茵笑了,靠了过去,窝在他怀里,很快睡着了。
昨晚又折腾了大半夜,今天一大早起来,睡不到两个时辰,真的很睏啊。
周恒给她盖上锦被,换了个坐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轻轻在她额头一吻,静静思考起如何削藩。他已经与内阁商议过了,不过,内阁七人,尽皆反对。这一次他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认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与民休养生息的好。
还是二兄的反迹不露啊,要是二兄要反已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内阁何以能够阻止?
永宁与柔嘉同乘一车,跟在御辇之后。永宁虽然又紧张又兴奋,但生怕被人笑话她恨嫁,所以强自忍住。柔嘉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一路上不时掀起窗帘子往外张望。
御辇所到之处,清水净街,百姓早避到一旁。跪伏于地。她只看到一颗颗人头,不由大为扫兴,探身出外,又被御林军所挡。看不到一个个勋贵少年。
永宁看她实在不像话,忙一把按住她,道:“娘娘跟你说什么来着?”
昨儿崔可茵跟她们说:“无须紧张,平常心对待即可。”
那是生怕两人太过紧张,在勋贵子弟面前反而举止无措。没有抓紧机会仔细观察这些人。
周恒既然命勋贵子弟随驾,又让御姐御妹伴驾出游,自会制造机会让她们悄悄观察这些人,总得她们自己中意,才能赐婚嘛。
柔嘉想着周恒对崔可茵又宠爱又体贴的样子,嫉妒得很,道:“又不是她去相亲,她自然不紧张。”
本朝男女之防虽重,但那些劳什子规矩都是为普罗大众而设的,身为帝后。自然不受这些规矩所限。要照本朝规矩,说亲时,只须家中父母长辈或是兄长相看男方,多方比对,觉得合适即可。
男方也会派人相看女方,大多数时候由男方的婶姆出面。要是双方来相看的人都对男、女方满意,亲事便开始进入下一阶段,一段姻缘便这么缔结了。
当年太后为周恒赐婚之前,曾在宫中开赏花会,邀京中五品以上官员未婚的女儿进宫赏花。后来挑中崔可茵。又宣她进宫,亲眼看过。见她面无表情,以为她呆傻,很是满意。因而赐婚。
而崔振翊也曾偷偷相看周恒。觉得他长相俊朗,就是举止像个大顽童,又因他受太后所忌,所以极力反对。
像如今这般,让男、女双方见面的,在本朝绝无仅有。
勋贵们自然不会反对。他们理解为,皇帝要让公主亲自挑选驸马。公主居于深居之中,怎么有皇帝那么深沉的心机?总归是很好哄的。所以勋贵子弟们一个个做足功夫,这些天,外面有关两位公主的消息已炒到一条五百两的高价。售卖者,自然是宫中的内侍了。据说这些内侍在漱芳斋和枫林阁侍候,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就算一条消息五百两,也是买者极多。谁不想有的放矢,俘获公主芳心呢?
众勋贵子弟望着远处的华丽马车,一个个浮想联翩。靖海候家的二公子常昭锦袍玉带,身姿笔直骑在马上,对此次相亲,他是志在必得的。
他正想得入神,后面风声倏响,一条长鞭挟风声飞快而至。
一路上,不知发生了多少碰撞,已经有五六人被撞下马,被马踏伤,只能退出此次角逐,由家人小厮送回府。
后面发生的一切崔可茵自然是不知的,她美美的地补了觉,睁开眼,御辇已快到香山脚下。
周恒见她醒了,微微一笑,道:“朕的手臂都被你枕酸啦。”
“还没到么?”崔可茵坐直了身,道:“我还是换男装吧,男装方便些。”
御辇上备得有男装。
周恒宠溺地道:“好。”
也不唤外面的绿莹进来侍候,自己随手取了包袱,打开来,取出一套男子穿的直裰,道:“朕侍候你更衣,如何?”
崔可茵戒备地道:“此时可是在路上,外面都是人,你可不能胡来。”
“不胡来。就是侍候你把衣裳换了,发髻你自己盘。”周恒说着,动手解崔可茵衣襟上的扣子。
崔可茵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好在他果真只是帮她换了衣裳,并没有别的动作。
得待装扮好,御辇也停下了,欢喜在辇外恭请圣驾下辇。
永宁和柔嘉已经下车,两人身姿婀娜,只是头戴锥帽,众勋贵子弟只有望锥帽兴叹的份。待得见御辇毡帘打起,皇帝走下脚踏,忙齐齐躬身参见。
周恒摆了摆手,道:“平身。”又朝身后伸出手,从御辇里牵下来一个玉面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