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日出厮杀到日落,由黑夜厮杀到天光大亮,旭日东升,曾先奔走于七门之间,越杀兵越少,越杀越是胆寒。他侵袭大佳朝边境多年,在羊角堡更是一举消灭至安帝二十万精锐,逼得至安帝挥剑自刎,没想到有会被杀得大败,重蹈至安帝覆辙的一天。只是他不会像至安帝那样软弱,自刎这种事,他是绝对不干的。
曾先收拾残部,狼狈逃奔通州而去。
城外城上兵士欢呼声震耳欲聋。
崔可茵痴痴望着盔甲被血染红的马上少年,眼中带泪,唇边含笑。
周恒这时才感觉到城楼上那道痴迷的目光,他圈马转身仰望城楼,随即大吃一惊,策马近前。
城上城下,两人对望,再也移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打开,大臣恭请圣驾入城。周恒依依不舍收回眼睛,带领列好队形的兵士策马入城。
两人一人从城墙上往下跑,一个策马飞快从城门洞里穿过,到城墙口翻身下马,顺着台阶往上跑。
城上城下的兵士们齐唰唰注视着两个紧紧拥在一起的人,大家的眼珠子掉了一地,没想到英勇善哉的皇帝陛下居然有龙阳之好啊。
“你怎么来了?吓着你了吧?”
“你怎么亲自领兵出城,若有闪失,如何是何?”
两人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复又再次相拥。
周全远远望着被周恒抱在怀里的崔可茵,不停摇头叹气,他求皇后把皇帝劝回城,可不是劝皇后上城楼观战。幸好上苍保佑,皇帝没有什么意外,要不然,岂不是大佳朝之祸?
此次御敌,城楼上的守将是文官,列阵于城外的将领是武官。也就是说,文官守着城门。以防武官抵敌不了曾先的铁骑而入城。周恒如此布置,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又亲自领兵,倒让武官们无话可说,皇帝都不畏死。他们这些以战死沙场为荣的人,何畏之有?
这也是能一举击退曾先的主要原因了。
崔振翊奉命守广渠城门。曾先败退,吩咐下属清点伤亡人数和统计杀敌数字,策马来到永定门,方才得知崔可茵一直在城楼上观战。一惊非小,上前参见,道:“娘娘怎可如此不顾自身安危?”
崔可茵和周恒在十万战士和满朝文武百官勋贵的注视中浑然忘我相拥,眼中心中只有彼此,实无别人。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一下子从忘我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崔可茵大羞,推开周恒,想挣出周恒的怀抱,周恒一手搂紧了她。一手示意:“众卿平身。”
众大臣都松了口气,这礼行的时间有点长啊。
周恒对崔振翊道:“崔卿只管忙去。来呀,摆驾回宫。”
崔振翊还想埋怨崔可茵两句,见周恒基本不给他机会,只好和同僚们一起躬身道:“恭送圣驾。”
周恒抱起崔可茵,把她放在马上,圈在怀里,策马直奔正阳门而来。
正阳门正门只有皇帝才能通过,平时大门紧闭,只开侧门。
欢喜骑马紧追在后。抢先命守门官开正门。
守门官刚命士卒把正门打开,只见一马双骑,从正门箭楼下飞驰而过,不由咋舌不已。
回到安华宫。崔可茵亲手为周恒解下戎装,看着上面的刀痕和血迹,想起战况之惨烈,眸中波光盈盈,爱意如海。
周恒笑吟吟看她,道:“侍候朕沐浴。如何?”
崔可茵红了脸,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很快,浴池的水就备好了。
为周恒擦洗身体,细细检查他身上有无伤口,花了好多时间,待得确定周恒毫发无损,周恒已枕着石枕,沉沉睡去。
想起他一日一夜的英勇,崔可茵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记,实是不舍得把他唤醒,守在一边痴痴看他,只觉得就是一辈子也看不够。
周恒一觉睡了三个时辰,待得醒来,天色已晚,这才嚷饿了。
他可是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呢。
崔可茵含笑看他吃,见他虽然饿得很,吃相依然优雅,心里不由感叹卫贵妃教导得好。
周恒见她只是笑眯眯看着自己,也笑了,朝她眨眨眼,低声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崔可茵怔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不由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一眼瞧在周恒眼中,只见妩媚,更增风情。
乐乐在乳娘的帮助下迈过高高的门槛,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学着母亲教的样子,向爹娘行礼,然后指了指周恒身前的地方,道:“要。”
意思是要周恒抱他上去。
周恒笑道:“好小子,指挥起你父皇来了。”
乳娘行礼参见毕,张嘴要辩解,崔可茵道:“退下吧。”
乐乐站在周恒腿上,指着面前一碟子东坡肉,又说了一声:“要。”
他还是只会说单个字。
“我儿子有气势。”周恒赞道,给他挟了一块东坡肉,放在小碟子上,让他坐下,绿莹早摆上一副碗筷。
乐乐坐下埋头大嚼。
夫妻俩对视一眼,周恒道:“他不是喜欢吃菘菜么?什么时候改喜欢吃肉了?”
崔可茵低着头笑,兵临城下,夫妻俩一人在城下杀敌,一人在城上观战,哪有时间去照顾儿子?这两天,乐乐由乳娘和翡翠带着,夜里不见爹娘,哭闹着不肯睡,今天还是没见着爹娘,连饭都不肯吃了,这会儿乳娘听说皇后传膳,料想皇上醒了,把他带来。
一天没吃饭,他不饿才怪呢。
周恒见崔可茵笑得古怪,望向自进来后便默默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