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番欢爱,把崔可茵折腾得不行,她在周恒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睡梦中好象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有人低声喝问是谁,不知来人说了句什么。
她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实,努力睁开眼睛。
房中墙角的油灯透出桔黄色的光,照在周恒脸上。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睡着的时候,比醒时更俊朗。
崔可茵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记。
周恒好象有所觉察,轻轻“嗯”了一声。
崔可茵忙躺好,闭上眼睛。
窗外有人轻敲三下,一长两短。
周恒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掀被下床,走向窗边。
崔可茵大窘,原来他刚才没睡啊。
窗外的人低低和他说着什么,他转身快步走到床边,对崔可茵道:“抓住郑先生了,我要去审问,你先睡吧。”
崔可茵顾不得害羞,顾不得装睡,道:“郑先生抓住了?不是说他长得俊么?我要去看。”
周恒似笑非笑瞟她。
崔可茵有一瞬间不自在,随即坦坦荡荡道:“我就想看了,怎么着?”
她脸上欢好后的红潮还没褪去,娇嗔的样子频添几分可爱。
周恒道:“明天再看吧,不急在这时。”
崔可茵不依,披衣起来,就着门缝往外张望,院子里没有灯光,只能依稀看到几个男子站在那里,其中一人被双手反剪,看不清五官。
“回去睡吧。”周恒打横抱起他,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出门,顺手带上门。
院子里脚步声远去了。
崔可茵在床上翻滚了一阵,终于还是倦极而睡了。
周恒一直没有回来。第二天崔可茵醒来,绿莹过来侍候。问起周恒,道:“王爷在耳房。”
精舍也是有很多间屋子的,耳房临时充作刑房。
她打发珍珠去瞧瞧,看周恒要不要一起用早膳。珍珠很快回来。道:“门口守得很严,妨婢进不去。”
崔可茵点点头,吩咐摆膳,又让给周恒预留一份。
用完早膳,乐乐也醒了。喂完乐乐,再逗弄他一会儿,周恒才回来,道:“他的脸给你留着呢,你要看的话,快去吧。”
这是什么话?崔可茵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饿了吧?快用膳吧。”
“还真有点饿了。”周恒拭了拭手,坐下吃饭。
乐乐瞪着大眼睛一直看他,看着看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周恒一怔,伸袖闻了闻,道:“我儿子鼻子好使。”
不用说,是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了。耳房只是普通的房间,不是特别制作的刑室,他不能坐在里间听外面审讯,用刑时房中血腥味极大,身上多少沾染了一些。这孩子,这就闻到了?
崔可茵忙着哄乐乐。
周恒匆匆吃完,回房换了衣裳。再来抱乐乐。
乐乐一到他手里,认真看了他一小会儿,像是在辩认他,然后很快认出他就是刚才那个让自己不舒服的人。于是又张着小嘴大哭。
周恒苦笑,摸了摸脸,道:“我看起来一脸凶相吗?”
崔可茵凑到他身边闻了闻,只有淡淡的馨香,那是他衣衫上熏香的味道。
“大概孩子小,嗅觉反而灵敏吧。”崔可茵接过乐乐。乐乐马上不哭了,小脸蛋上挂着两串泪,别过脸去不看周恒。
被孩子嫌弃了。周恒无奈苦笑。
“他全招了,当初晋王府现紫气的传言,果然是二兄的手笔。二兄为了坐上那个位子,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周恒神色冷峻道。
好象感应到他身上的杀气似的,乐乐又大哭起来。
崔可茵哄着乐乐,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是想留他为已所用,还是断周康的臂膀?
周恒道:“你去看看他的脸,看完了,就处理掉。”
这是不想留活口了?
周恒解释道:“这人才学是有的,但受二兄大恩,妻儿老小又在二兄手里,他要降了我,父母妻儿便活不成了。不如成全他,给他父母妻儿活命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为了一家老小,不敢归降。
崔可茵把乐乐哄好,交给乳娘,和周恒来到耳房外,从窗口向里张望。
一个血人被铁链绑在椅上,除了一张脸之外,身上再没有一块好肉。那张脸眉疏目朗,鼻直口方,长相是很不错的。只是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崔可茵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道:“给他一个痛快吧。”
周恒向远山示意了一下,牵了崔可茵的手离开。
院子里站着一个青衫文士,见两人过来,远远地便行下礼去。
崔可茵讶然道:“程文?王爷不是放了你半个月假,让你筹办婚礼么?你怎么在这儿?”
程文笑道:“王爷王妃大恩,属下没齿不忘。婚礼有王妃筹备,属下不用做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为王爷分忧。”
周恒道:“此次能抓到郑先生,他是出了大力的。”
郑先生特别狡猾,要不是程文细心分析他可能躲藏的地方,再派人在这几处地方守着,还真的捉不到他。
程文行礼道:“谢王爷夸奖。这是属下该做的。”
崔可茵见他们十分相得,含笑道:“以后王爷的事,还须你们费心。”
“属下万死不辞。”程文郑重道,一抬眼,瞥见站在廊下的红豆,一张脸马上神色飞扬起来,看向红豆的眼神儿亲昵得不得了。
崔可茵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