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宿在府邸中的王哲遭人行刺。要不是他一向怕死,出宫时侍卫如云,睡觉的房外暗卫不计其数,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饶是这样,他还是中了两刀,一在大腿,一在右臂,痛得他死去活来,连夜派人去请王仲方不说,还差人往宫门塞纸条。
酉时宫门落锁,有急事,只能往门缝里塞纸条。一百多年来,真有急事,真这么干的,只有王哲一人。他算得上前无古人了。
一个时辰后,位于鲤鱼胡同的晋王府,正房的窗扉上轻敲三下,周恒看了一眼熟睡的崔可茵,披衣起床。
门外,远山轻声禀道:“王爷,王哲遇刺。”
这么一来,形势将更加严峻了。周恒道:“召孟先生等人碧云居议事。”
崔可茵一觉醒来,床侧空空。她掀被坐了起来,绿莹听到轻微的响声,在帐外问:“王妃醒了?”
“王爷呢?”崔可茵问。
绿莹一边打起帐子,扶崔可茵下床,一边道:“王爷进宫去了。”
崔可茵一看钟漏,已是辰时,不由讶然,昨晚睡得可真沉。
此时,崇政殿中气氛紧张,至安帝震怒,与文官们对峙。
昨晚至安帝歇在皇后那儿,接到纸条的宫人不敢耽搁,马上禀了上去。至安帝睡梦中被惊醒,只扫了一眼纸条,脸色大变,马上吩咐摆驾出宫。
永信宫一下子兵荒马乱起来。要不是宫门落锁,任谁也出不去,他早直奔王哲府中了。
中了两刀啊,至安帝心痛如绞。
早朝时,文官们如先约好,由郭寿宁领头,上了弹劾的奏折。弹劾王哲十四大罪。
上次,崔振翊弹劾王哲十大罪,至安帝装病一句“退朝”之后再没下文。现在由郭寿宁领头,罪状增加为十四条。为什么由郭寿宁领头?他是内阁首辅。他不领头,以后说话再没威信,手下的小弟们,定会对他阴奉阳违。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这个头。
可是至安帝没等他把话说完,马上喊令按翻在地,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这二十大板,有个很好听,让御史们眼红无比的名字:廷杖。
板子打在御史屁股上是荣光。打在首辅屁股上就是耻辱了。
文武百宫全都惊呆了。
不怪他们消息不灵通,他们哪会想到夜里王哲遇刺啊?至安帝心急如焚熬到宫门开启,要摆驾去瞧瞧王哲伤得怎么样,宫门口赶着上朝的文武百官的马车轿子堵住了宫门,他出不去,不得不去上朝。憋了一天一夜的怒气,便在上朝时发作了出来。
听着棍子击打在白花花屁股上的“啪啪”声,郭寿宁几欲晕去,文武百官们都缩了缩头。连皇帝的心腹,当朝首辅都挨了板子。接下来怎么办?这件事要怎么收场?
眼看二十大板快打完,崔振翊出列道:“皇上为什么对郭大人施以廷杖?”
无数钦佩的目光落在崔振翊身上,有一个侄女婿亲王就是不同,皇帝发怒,还敢上前捋虎须。
其实不见得百官有多畏怕至安帝,也不是至安帝有多高威望,不过是他平日一副烂好人的形象,从当太子起,进入朝臣们的视眼时,就没有发脾气的记录。真是老实人不发火。一发火八匹马拉不回。一下子都被震住了。
至安帝怒道:“怎么,朕处罚一下郭卿,崔卿有意见?”
那小眼神,在百官眼中。被理解成了:“崔卿是不是也要挨二十大板?”
可见大家都认为,崔振翊是接下来第二个受廷杖的人了。
“不敢。臣只是想问一下,郭大人上折子,有何不妥之处?此折有我等三十多人签名,为何只对郭大人一人施以廷杖?”崔振翊道。
在奏折上署名的官员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可惜列班之中。不能去拉崔振翊的袖子,把他拉回队列中。
署名中的御史,却是兴奋莫名,就差跳出来说:“快打我吧,快打我吧。”
至安帝虽在气头上,本性却不改,还真给解释一下:“你们为何派人行刺王总管?”
“啊?”
“什么?”
“王哲被人刺杀?死了没有?”
殿中顿时“嗡嗡”声四起。
崔振翊朗声道:“臣等绝对没有派人行刺王哲,若有此举,天地不容。”
这个时代的人畏神鬼,发誓还是很管用的。
至安帝听崔振翊一开口便发誓,不免有些动摇:“真不是你们干的?”
“当然不是。若是派人行刺,臣等何用今天早朝弹劾?”崔振翊一脸正气道。
把人弄死,一了百了,何用费什么口舌?只是政争再激烈,也不会有人行刺杀之事。刺杀虽然省事,手段却下作,不免被人瞧不起。再说,若是刺杀的风气一开,你刺杀我,我刺杀你,大家都不用活了,还争什么?为了自己的性命财身安全,也没人敢开这个头。真这么做,必定被同伙及政敌唾弃,混都不用混了。
至安帝素知这些文官就会打嘴仗,真要动手,或是派人动手,那是不行的。可是想到王哲还不知死活,心里又难过起来,嘴硬道:“不是你们是谁?”
这个,可就难猜了。目前来说,也就文官们要王哲死了。
崔振翊为难了,自然无言以对。就在这时,内侍禀报周恒到。
周恒是一品亲王,不用每天上朝,有事随时可以来,所以今天他来了。
他走进殿中时,郭寿宁二十大板刚刚打完,屁股上一片殷红,有人给他上药,有人为他喂水。
周恒参见毕,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