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梅院里。
“老人家,千盼万盼终于把您给盼到了。”梁政弯着腰,带着一丝希冀与恭敬,浅浅笑道。
那光头相貌瞧着不过与梁政年纪相仿,只一双眼眸别是沧桑。他看了一眼秦潇,便淡淡道,“幸好来的还算及时,若是再过三两日,王爷体内的蛊恐怕我也解不了。”
“为何?”梁政惊讶问道。
“信王中的此蛊名为子虚乌有蛊,其症状约莫是能使人经脉混乱,倒行逆施,身体机能尽衰,五脏枯槁,二八少年体质犹若八旬老人,表面却与常人无异。且此蛊最为刁钻的是,它不会立马将人的体元精气吸食殆尽,而是当人每每产生一些元气,它便将其吸食之,但是始终留着一丝,不致人立即丧命,因此,每次蛊毒发作之时,皆犹若濒死之人,却又不会立即死去,若你问我濒死是何种滋味的话,那我也不知,只得问问那些已然在九泉之下的人了。”光头和尚淡淡道。
身侧,江离那双沉寂的眼眸望了望床榻之上的青年,不自觉的皱起。
“这也是信王爷这些天皆还能吊着一口气的原因。”
“那老人家。您可有何良策?”梁政继续追问道。
光头和尚竟是难得的正色,道。“可知此蛊为何叫子虚乌有蛊?”
“因其不可查。不可见,不可闻,亦不可用药逼。若要除之……”他眯了眯那异常沧桑的眼眸,道。“只能用断肠草佐一些极是难寻的洗经伐髓的药物,重新洗伐身体,猝练五脏六脉,令其机体重新焕发生机,但此中痛苦恐不用我细说,你也能想得到一二,若撑不过去,便只能徒劳殒命。”光头淡淡笑道,眸子里竟带着一丝丝兴奋的跃跃欲试。
梁政眉目里含着无尽的幽色,片刻问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能寻到解决之法已属难得,你还挑剔些什么?”光头和尚略略抬眉。
“……”
“但若再不医治,后果如何我也不知,因我方才说过,蛊是有生长的余地的,且我若是没猜错,此蛊隐伏信王爷体内多年,吸食的元气已达一定程度,近来王爷昏睡不醒,便是此蛊蜕化的征兆。”
“请您一定救救王爷!”江离骤然道。
光头眯了眯眼眸,淡淡道,“有玉梅的那份手书,且他又是玉梅的独子,这个人情我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的。”
片刻,又道,“既来了,这忙自是会帮的,一些稀世药材我早已准备好了,倒是还差不少寻常的,你给我去准备着。”
“好,您等会儿写份单子给我,我立即着人去准备。”
“恩。”光头极是满意的点点头。
“只是,皇帝那里……这几日要辛劳您了。”梁政略略有些担忧道。
光头和尚不耐烦的道,“叫他们来便是,我老人家的那些虫子们早就饥渴难耐了。”
梁政浅浅笑了。转头对身后江离道,“这些日子,将府内的暗卫松懈一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为何?”江离不解。
梁政笑道,“不必多虑,若是这几日有人夜探王府,你等只装作未见便可。”
“又要装做不知?”江离不满道,上次王爷一句“装作不知周玉绾的目的”,他只能硬生生吃下了碧儿做的奇臭无比的臭干子,榴莲还有牛鞭,还得在人前装作人间珍馐美味难得一寻的样子……
“呕……”骤然觉得胃里翻腾,江离捂着嘴巴便跑了……
不过几个时辰,梁政便准备好了材料,光头和尚将一碗碧绿色的药物给了昏迷中的秦潇服下,他当即有了反应,面色骤变,浑身发热通红,七窍竟流黑血,那平和多日的眉目整个纠结在一起。
光头和尚见状,立即将人放入早便准备好的蒸桶之中,里头的汤药竟是各色的毒物,婴孩手掌大的毒蝎,为所未闻的斑斓毒蛇……整整一锅子,辅着碧褐色的药材,连冒出的烟雾皆是黑色的……
直直夜色落幕,光头和尚才着人将之自桶内取出来,秦潇仍未半分清醒,身体竟被汤水泡的发黑,眉头紧皱着,表情分外痛苦,那光头和尚瞧见了,竟面上一喜,道,“极好极好……”
梁政瞧着昔时邪魅俊逸的秦潇竟变成泥地里刚拔得萝卜,不忍直视的别过头。
“再熏六日试试。”光头和尚瞧了瞧桶里的水道。
可怜的王爷即将被熏成一条腊肉……
江离暗自叹了口气。
入夜,别是静谧。
止水阁里,光头和尚劳累一日,刚躺下没一会儿,竟是悠悠睡去了。低边共号。
窗外夜冷渐霜,银月如水。汀廊之下锦鲤浅游。霎时水中一轮明月颤了颤。一道黑色的人影顿时破窗而出,一把银剑细长若蛇信,犹若一道烟色明光,冲床榻之上的人的眉心而去。
须臾之间,那床上的人睁开一双沧桑的眼眸,若雷驰电掣,手边袖子一挥,骤然屋里烟雾顿起,那刺客一剑刺下,只触碰到了床榻。
“咳咳……”他骤然咳嗽,当即觉得浑身奇痒难耐,连剑皆握不稳,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心头一颤,踮起脚尖朝外踏去……
府门外,街道上,那人闪得极快……
“噗……”骤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后尸体被人发现,仵作验尸,那人浑身上下数十个血洞,密密麻麻,经脉几处尽毁,且心脏竟然整颗没了,好像被什么怪物啃食了一般。
如此这般七日,每每或街道或屋宇上总有人发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