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中,恐惧正如瘟疫般蔓延。
扬州城的商人们自然也不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抛售刚开始的时候依旧有不少人在观望着,商海之中,瞬息万变,此时在跌也许下一刻便会飙涨。
只是等到扬州的各大势力纷纷加入到抛售中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本着不求赚钱只求保本的心态,多数人都将前几日抢来的,还未赚到多少的地皮纷纷出卖。
如此一来便再次加剧了众人的恐慌情绪,当身边的人都陷入到这种恐惧中时,再想要保持住理智就有些艰难了。
而当那些实力雄厚的世家、海帮纷纷表明身份低价抛售自家的那些地段优越的宅院地皮,却依旧需要历尽艰辛才能卖出少许时,还能坚守的人便不多了。
人便是如此,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许还能冷静的思考,但是当大的环境改变,众人皆言不可为时,依旧还能保持冷静,坚持走自己的路,这样人万中无一!
也不是无人怀疑世家、海帮抛售地皮的原因,毕竟市舶司即使选定了位置,但是总的来说将来扬州城的客商只会越来越多,地皮价即使不涨也不会狂跌才对,如此这些世家豪门更不应该连自家的宅院也纷纷低价抛售才是。
只是,恐惧中的人们却大多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而那些万中无一的精英却也无法力挽狂澜,去阻止整个局势的崩溃。这便如同许辰在豫章的那场地皮拍卖,先造势,勾起众人的恐慌,当恐惧蔓延开时,便能左右这些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
“快!掌柜的,我要卖地!”一位面色焦急的商人手里攥着一把地契用力的分开身前的人群,刚刚够到柜台边沿,攥着地契的那只手便伸进了铁窗内用力地挥舞着,同时大声的嚷嚷开了。
“挤什么挤,没看大爷都在排队吗?”一位体型壮硕些的锦衣商人一把拽住那人的衣后领,手臂上一用力,向后一拉,便将插队的那人提溜了回来。
“滚到后面排队去!”体型壮硕的商人瞪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他吼道。
那人回过头一看,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蜷曲的蛇般挤在牙行的大厅内,粗略数去,怕是有一百多人!
“这……这要排到哪时去啊!”那人哭丧着脸说道。
“不乐意排啊?不乐意就赶紧滚!”壮硕的商人斜着眼不耐烦的挥手道。
那人耷拉着脑袋,叹着气,一步步走去后面,排队去了。
如此这幕正在扬州的每家牙行内上演着,乃至时有更加激烈的冲突出现,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忙晕了的掌柜和伙计们哪还有时间去管这些。
而随后,当牙行内再也装不下那么多人时,便有人走上了大街手里拿着地契,如同走街串巷的货郎一般,到处兜售着地皮,到了这一刻,便已出现了混乱的苗头。
被恐惧、迷茫、失落等负面情绪压制的商人们再也没有了踏实做生意的心思。
短短五天,扬州城的地价便降回了几个月前的水平,并依旧在下降着,那些这几天冒险用低价买入试图大赚一笔的精英们在看到了地价无休止的下跌时,一个个也开始胆寒了,再也承受不住这种高压的他们也选择抛售,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一些他们对于降价的恐惧。
城内各条大街上,到处是神色焦虑,手中抓着一把地契,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商人们。
“卖地啊!卖地啊!有谁来买我的地没?”
“一百贯一亩啊!最好的地段啊!”
城市中到处弥漫着这种有气无力的声音……
这一场地皮争夺战发生仅仅半月不到的时间,先是地价飞涨时的那种疯狂,到如今疯狂下跌时恐惧,一种从未有过混乱正悄然出现在大唐的土地上。
商人们无心商事,最明显的后果便是扬州城各行业的凋零。
首当其冲的便是酒肆、青楼、赌场等服务业,没了那些一掷千金的富商豪客们,这些地方便如同失去了生机的垂暮老人,任凭妓女、龟公们使出百般的本事,却依旧拉不来半个客人。
夜幕降临,扬州城最大的”内,连续几日来,光顾的客人越来越少,急的老鸨子头发都白了许多。
四层高的青楼,如今只有一楼的大厅内还亮着灯,伙计们懒散的趴在案上,迷糊着双眼,时不时的打着盹。
大门前,平日里千金难买一笑的花魁们纷纷穿上盛装,打扮的如同九天的仙女般,对着门前大街上来往的人群殷勤的笑着:“大爷,快来玩啊!”
“胡老爷,您可真狠心,都几日没来看奴家了!”一个婀娜的丽人正拉着一位神色憔悴的中年富商,轻启朱唇,操着糯糯的嗓音,甜腻腻的说道,同时胸前的两团丰腴便顺势包裹住了富商的手臂。
中年富商感受着来自手臂上的顺滑,一时间心生涟漪,有些意动,只是再想想尚在怀中揣着的一打地契,便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力脱离花魁的温柔乡,迈着沉重的脚步,落寞的向前走着。
酒肆与赌坊的情形相差不大,都是一副萧条的模样。
大街的一旁,一颗粗大的梧桐树下面,两个吃完晚饭的劳力汉子,口里叼着根秸秆,悠闲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只是那一双双贼亮的眼珠却只是盯在花魁们那裸露在外的雪白丰满的胸脯上,喉咙中不停地咽着口水。
“他娘的!这娘们儿真好看!要是能跟她睡上一晚,要咱死了都愿意!”一位长着三角眼的汉子,眯着眼看着对面,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