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上倒映着一团缠绕起来的,在一颗棵死去的树上突出来的阴影。那阴影在四周寂静的环境中诡异的舞动,啃食另外一团阴影。依稀可见那是一只松鼠的后半截身体。
真实的世界中,一直松鼠趴跪在地面上后腿依然站立着,它还在挣扎,在抽搐,可是它的头部已经变成了白绿白绿的颜色,巨大的恐惧在它的瞳孔中激荡,直到它完全的僵硬在哪里,眼睛也在最后的恐惧中爆裂了,但是没有血,只有枯败的碎肉。
随后,冰层中的阴影从其中立起,一把抓住了那只松鼠的尸体,“揉”进自己的身体,蠕动着一点点的吞噬,连尸体也不放过,成了那阴影的一部分。
从地下裂隙中出来就已经很靠近清水河了,皓河的堤岸大部分被岩浆摧毁,呈现着犬牙呲互的难看摸样。即使是靠近山体的地方也显得很脆弱,一脚踩下去就可能摔进近在咫尺的岩浆中。
向下看去的时候,水与火交织在一起,湮灭中相互攻坚,一直流淌向素谷。
汤寻他们趴在冰面上,通过一个不大的空洞观察着不远处那个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吞噬的松鼠,少年的更是有种膈应的想吐的感觉。
经过一场山林大火,积雪融化,来不及渗入地下的雪水汇集到每一个坑洼的地方,又在寒冷的天气中结冰,也将恐惧永久的冻结在里面。细碎的残肢和烧焦的动物尸体透过冰层,狰狞的注视着灰暗的天空。
烟熏的大地在坚硬的冰层下倒映出焚毁的山林那张牙舞爪的死状,也倒映着所有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情。
在汤寻他们身前,那个被烤焦的螯爪遮挡下,静静注视着那团幽影离开,敌人并没有注意到躲在雾气中的汤寻等人。
“呼”就连重黎赤己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要缓解一下心情,汤寻更是不住的干呕,他眼前的那个烧焦的残肢,就是清水河联盟中螯族的尸体。
想起清水河联盟,汤寻又忍不住开始对已经走远的素谷人族产生担忧,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冲出魔窟。
是啊,距离大地陷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多铎头上的触角嗅探着空气中的信息,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地时候,带着大家继续推进。
可是没走多远他们就不得不停下来,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多铎他们面前,截断了他们的去路。如果继续走陆路的话,就必须爬到旁边的山峰上才能翻越这里,那里水雾稀薄,不利于大家隐藏。
但是多铎他们也当然不能在这里呆着,在水雾之中,多铎觉得,他们不论冒着多大的风险也要走想办法飞过去。
多铎可以带着汤寻,南希可以自己飞走,而重黎赤己自己也有办法。问题是他们不敢在空中待得太久,因为那些盘旋在天空中的乌鸦会经常性的冲进水雾当中——不是为了觅食,它们的本能让它们想要窥探一切未曾看到的世界。
在空中的危险性不下于暴露在水汽之外的危险世界中。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入夜,血脉能力,一双巨大的夜色的翅膀显现在多铎背后,带起汤寻尽力快速的穿越这个地方。
还好,这处堤岸崩塌的不是很严重,多铎他们顺利的抵达对岸。
但是就在大家来到的时候,多铎却就势扑在了冰冷的冰面上,看到多铎的动作大家也都侧耳倾听。
细碎的难听的叫声中,大家判断前面可能有很多的敌人,直到等了一会那些家伙还没有离开。
多铎终于确定,那里可能是个小营地,即使不是,那些人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更是在那军营上方一直盘踞着一群乌鸦。
直接飞过去就太危险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多铎也有些拿不准了。
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办法的多铎,居然有些不自觉的看了汤寻一眼,虽然很快就转过头看看有什么办法绕过去。
但是汤寻依然接到了一些信息,推了他一下,用手指了指身下,手指在地上划了两下,示意了清水河的大体走向和自己这些人目前的位置,希望给他一些帮助。
可惜的是,共工族的人在半个月前就带领着素谷的队伍离开了纽扣山。
没有人接应汤寻他们。
多铎看完之后点了点头,和重黎赤己交换了一下手势,换了个方向决定绕过前面的敌人,继续顺着皓河向清水河进发。
即使暴露在危险当中,多铎也有办法保证大家不至于在遇到敌人的瞬间就被发现。
一开始汤寻对于多铎他们这些荒野人的手势有些陌生,但是看得久了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毕竟很多手势都会在固定的环境下使用,对于有荒野经验的汤寻来说,熟悉这些并不困难。
从迷雾中间走出来,就意味着他们**裸的暴露在危险下,压力也让他们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心跳也太快,精神紧绷的额角都跳动起来,借着山石与漫山遍野的垃圾掩护自己的身形,躲避那些忽高忽低巡视大地的目光。
肮脏的大地和冰面上依然有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但是那雪花也是肮脏的,掉在地上发出‘呲呲’的声响,渗透进地下。
那是贪婪的雪,欲、望的雪,罪恶的雪,污染着这个世界,从里到外。就是掉到身上,也会让人心欲、望从生。
汤寻他们却顾不上这些飘落的秽物,任由它们落在身上,只希望这个艰难的旅程快点结束。
乌鸦在天上飞旋,天空压得很低,没有太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