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是一位清瘦的老人,皮肤如同久经风霜干枯的树皮,颧骨微高,眼窝下凹,身上是一套与莫老一般无二的黑色唐装。
那原本紧实的黑衣在他的身上却格外宽松,他蜷在榻上,小小的一团,几乎看不见。
莫老看着鼻头就酸了,伏在塌边,哽咽着说道:“蒋犊子,我来了,你不是还说要和我一起赛马的吗?怎么就躺这不动了呢?你起来啊,起来啊——我的马缰都给你套好了,就等着你来了,你个蒋犊子,快给我起来啊——”
叶晨闻言眼眶微红,偏过了头。
一道清绝冰霜的目光却凝在她的背上,莫诀的清透的眼眸渐渐深了眸色。
莫老的声音愈来愈低,愈来愈低,最后竟只剩一线细细的颤抖呜咽,细不可闻。
叶晨和莫诀对视一眼,退出了门外,给莫老细心的关了门。
门外,小院宽敞,清透的秋光侵染而下,袭满整个小院。
一白一绿两道清绝身影渐渐清晰,莫诀和叶晨踏碎金光点点,阔步进了小院。
小院中,三两干净竹藤椅,空空荡荡,冷冷地坐着。
莫诀面无表情,掀起衣摆,在其中一张竹藤椅上面坐了。
叶晨凝眸笑笑,在莫诀身边寻了一位置,也坐了下去。
秋光中,莫诀面白如玉,瞧向叶晨,冷问道:“你看出来了吗?”
“你是在考我吗?”叶晨微笑看向莫诀,端的眼中一线冰寒剑锋。
莫诀无所谓的模样:“你愿意这样想的话!”
叶晨垂眸低笑,远山眉微凝,笼山含黛微扬:“蒋老应该是旧伤,一个子弹擦心口而过。当年虽然保住一条命,子弹却留在了体内,现在是子弹移动,压迫了心脏,情势危急,若无有效办法,活不过五日。”
“我说对了吗?”叶晨笑看向莫诀,那笑端的如枝头孑然而立的白梅,独一抹素色动人。
莫诀看着叶晨的笑,眸色深了一深,盯在了叶晨的脸上。
他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当日他重伤模糊间,那个将他扶起为他治伤,又淡然远去的绿影。
叶晨眉间笼上疑惑,试探性的喊道:“莫诀——”
莫诀不自然的移开眼睛,板起了脸,淡淡道:“没什么,走了神。”
低笑声兀自起,叶晨掩嘴笑,眉梢幽静:“莫诀,我是问你我说的对不对?你回答的是什么?”
空气似乎都静了一静。
莫诀白皙的脸上缓缓浮起些许淡红,扭头不看叶晨,淡淡道:“你说的很对。果然,当日的传闻是真的。”
“传闻?”叶晨远山眉微挑。
莫诀淡淡的说道:“那日中华医药精英大赛决赛,我因为养伤没有去。却听到不少神乎其神的传闻,其中一个就是,相传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能够仅凭一双肉眼就看出人身体内的疾病,而且一例未错。”
“传闻不可信。”叶晨微笑道。
莫诀深深看了叶晨一眼,眸里含了许多莫名的情绪:“这条传闻却是真的。”
叶晨却淡淡垂眸,含笑不语。
她不过是借着进阶之后,入微级别的混元诀罢了。
入微级别之后,她便可以看出人身上那里出了问题,有多严重。
再结合上中医藏象说法的结合,观其面色,就八九不离十了。
说起来,真倒是没有传闻中那样神乎其神。
莫诀向后一躺,仰头看着头顶一片朗朗靑日,问道:“你会救蒋爷爷吗?”
“你知道,我善中医,外科是我的薄弱项。”叶晨看莫诀,盈盈眸子含水。
莫诀也瞧向她,淡淡道:“但是你会试一试,要不然你今天也不会来这里。”
叶晨垂眸低笑,眉眼低顺,算是默认了。
眼前光线一暗,叶晨就看见莫诀站了起来,淡淡说道:“爷爷,现在应该已经哭好了,我们也该进去看看了。”
叶晨无奈笑笑。
这个莫诀,说话还真不会委婉的。
叶晨两人推门而进的时候,正好碰见莫老低着头向外走寻着他们。
莫老神色不振,声音依旧有些黯然,对叶晨说道:“晨丫头,你进去看看状况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叶晨点点头,跨入其中。
虽然她刚刚一眼已经看穿了蒋老的病情,但,如要真正下手医治,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对于蒋老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有既往病史都要有精准的了解。
莫诀则跟着叶晨进了房间,和叶晨讲着蒋老的以往的身体状况。
他贴身照顾蒋老也有些日子了,对蒋老的病情和禁忌也算有大致的了解。
叶晨听着,结合她的判断,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多时,叶晨便已经得到了她需要的信息,眼眸愈发凝了凝,唇抿如刀。
她笼着一身死寂的沉默,缓缓走了出去。
莫诀也跟在后面。
莫老坐在藤椅上,呆呆的看着天。
见叶晨两人出来,颤抖着声音想问却不敢问:“怎么样,还——”
叶晨抬眸看他,秋光自眼波一闪,低下声道:“子弹已经深入心脏中,情况危急,不过,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莫老听闻上句话,心猛地一沉,待捕捉到叶晨的下一句话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什么希望?”
“开胸,取出那颗子弹。”叶晨淡淡道,眉梢幽静。
开胸!
取子弹!
可是那颗子弹都已经深入心脏了。
这手术的危险性不用叶晨说他都想得到。
莫老的